“凡鸟偏从末世来,凡鸟二字合在一起是个凤字,指的是谁不用我多说了吧,偏从末世来,说是的像姐姐这样的女强人生错了时代,放在从前亦或以后,或许能有大作为,可现在只能在脂粉堆里逞英雄了!”

    当然黛玉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往好了说,吕安的典故没说出来,她害怕之后几句会让这个要强的凤辣子撑不住。

    第一句话王熙凤听了不住的点头,因为甚合她的心意,脸上不禁浮现出了一丝喜色,两瓣红唇抿在一起,眼中透出一丝笑意。

    “都知爱慕此生才,说的是凤姐拿尖要强,手段高明,精明强干,就说如今在府里就算是太太也得给姐姐几分薄面,就算是男儿又怎么样,又有什么人能降伏了你,在你眼里不过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罢了!”

    王熙凤听了心里只觉得畅快,自觉还没有这么一个人如此的懂她呢!

    “那接下来呢?妹妹快说!”

    黛玉语气渐渐变得空灵起来,语速不快不慢地说道:“凤姐姐可知你这样的性子在这个时代又有几个哥儿受的了,一从说的是正是新婚燕尔之时,琏二哥哥事事顺从,百依百顺,事事都听姐姐的,但是这个年代倒底是男人说了算,琏二哥就算是再喜欢姐,随着时间流逝心总是会有凉的时候,那时等待姐姐怕就是冷漠相视,虽然维持着夫妻之间的关系,但是也止步于此了,二令就是说的是个冷字,妹妹说的难听一些,‘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姐姐如今青春靓丽颜色好,怕也料不到会有那么一天吧!”就算现在有些事情尚未发生,想必以姐姐的聪慧也能猜到一二,妹妹说的对不对!至于三人木,拆字法,一个人一个木,说的便是个休字,姐姐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凤姐眉头一拧,厉声道:“他敢,我舅舅王子腾不揭了他的皮,再说老太太,太太还在呢,我就不信他敢!”

    黛玉有些感慨地说道:“若是他们都不给你撑腰呢,要知道这里是贾家,不是王家,一个哥儿重要,还是一个媳妇重要,不用我说吧,再说老太太也上了年纪,难保不有个意外,还有王家的王子腾大人,虽然是身居高位,可带兵打仗又有哪个是安全的,你能说他一直都平平安安的?至于太太,她眼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宝玉,真要到了那个时候,你说她是冷眼旁观,还是伸出援手,这些年下来,姐姐应该是心里有数吧,不是妹妹乌鸦嘴,若是姐姐到那时再没有哥哥儿,没了傍身的底牌,到最后又有谁来依靠呢!”

    王熙凤听着黛玉一字一句鞭辟入里的分析,心里不由得将自己代入进去,可是她发现竟然没有一丝得违和感,一张俏脸变得惨白。

    “姐姐又是在管家一事上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虽然现在是气盛,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岂不知墙倒众人推的道理,那个时候你又怎么可能落个好呢?”

    说到最后王熙凤沉默了下来,好似心灰意冷地说道:“最后一句呢?”

    “这最后一句就是字面的意思了,被夫家休弃,就算是回金陵老家又哪能有个好,这个世道,怕那些闲言碎语,家长里短都可以要了一个人的命,更何况是心性如此要强的姐姐呢!”

    ......

    房间里随着黛玉最后一句话落下,陷入了彻底的寂静,王熙凤彻底沉默了下来,这一首判词,她像是坐过山车一样,身居高处猛地冲了下来,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就从天堂直入地狱,心情大起大落,一时间竟是呆住了。

    黛玉解的句句在理,她这个当事人听了都反驳不出一二,但是越是这样她心底就越怕,对于她来说,本来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好像天要塌了一样,此时王熙凤安静的让人害怕,都道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突然她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有些歇斯底里地说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落到那个下场,我可是王氏嫡女,我舅舅可是京营节度使,我可是琏二奶奶!

    一气之下,黛玉屋里的杯子,瓶子,可就遭了殃,看着有些癫狂的王熙凤,黛玉一句话也不说,远远的躲开静静地看着她,好在她早将平儿和紫娟支开了,要是让她们看到这乐子可就大发了。

    过了一会子,王熙凤像是累了,不顾形象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竟是哭了出来,黛玉叹了口气,慢慢地走过去轻轻地抱住了她,这个琏二嫂子不管是个怎么样的人,好的也罢坏的也罢,就算算上前一世,对自己可是没得说,自己又岂是那样冷血无情的人。

    从一开始静静地流泪,再到后来地低声啜泣,至最后泪如雨下却一声不出,黛玉就一直抱着她,一句话也没说,她知道这个时候这个凤姐姐需要的是陪伴。

    眼泪对于人来说,是一种最好的发泄的手段,王熙凤许是哭够了,拿起帕子擦了擦有些红的双眼,调整了一下状态,重新恢复了当家琏二奶奶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