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直接告诉他不想跟在一处了就是,没什么不好说的。也没人能强迫得了您,现在也兴离婚的,明媒正娶尚能分离,更何况姨娘一直是没名没分的。”

    何纯熙还是从前那般口无遮拦,灵前烧纸的何宇寰听了递腔道:“我跟妹妹什么都不要,离开父亲没什么大不了,母亲按着你的想法做决定吧。”

    “对,哥哥能去上班,我很快中学毕业也能去找份工,我们两个也能养您。”何淼起身来到尤氏身边,握住她冰凉的双手表示支持。

    何纯熙从包里拿了两千块,塞进了尤氏怀里。“姨娘,您现在急需用钱,别推辞。我先去安置一下送咱们回来的那个几个兵,明天我再来上香。”

    时隔将近一年多,再回到潭城,何纯熙无处可去。

    她先给那几个兵找了客栈做下榻之处,问得他们一月军饷二十块,何纯熙当即就给了他们每人二十块钱。

    久居昌城,何纯熙还是没忘记潭城的古韵。临水的铺子都挂着红灯笼,鹅毛似的雪花落在湖面,逐渐结了一层冰。

    偶有叫卖的乡音,卖吃食的伯伯担着扁担走在青石砖铺的小路上,往巷子深处的人家走去。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何纯熙喃喃,白雪染头,她觉得这一两年的时间好似过了大半辈子。

    何纯熙在水边的亭子里立了十来分钟,穿着皮袄和兔皮围脖,身上倒不算冷。

    转身看向通往亭子的廊道,已经覆了一层雪,何纯熙走得极小心。铺子也也打烊了,熄了灯笼,这时她要是摔一跤可没人来扶她。

    她低着头,每一步都踏实了才迈下一步,直到她察觉一个人停在她面前一丈远的地方。猛然抬头,漆黑的夜里,她看不清那人的脸。

    “呀。”何纯熙下意识叫了一声,这身形轮廓?跟记忆里的宫梓桓相差无几,难道他感念到她的思念?从那阎罗殿逃了出来?

    何纯熙的眼睫微颤,不管是鬼魂还是阔别多年的宫梓桓,她直直跑了过去,拥住那黑影,他是真实存在的!他是活生生的人!

    喜极而泣的何纯熙一面往那人怀里钻,一面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啄了几口,直到她闻到了幽微的洋甘菊的味道,那是楚清珏惯用的香水。

    “你把我当成谁了?”一声极为克制的质问,楚清珏的声音都是抖的。

    想要逃脱已经来不及了,楚清珏将何纯熙整个人都圈进了他的披风里。

    都怪刚才太热情,现在叫她无地自容,何纯熙死死咬着下唇,垂下头不肯直面楚清珏。

    “对不起。”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何纯熙还保持着踮脚的姿势,小腿慢慢开始发酸,腰却被楚清珏搂的越来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