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现在每天饿死好几百人,我送这点东西简直是杯水车薪,不知沈少帅设的粥棚一天能喂养多少百姓?”

    “最近城外流民闹了鼠疫,你不怕死?”

    沈泽帆站在板车前面拦住了云阿雨的去路,云阿雨坐在车把手上,不屑道:“哪有你们的命金贵啊,不过是下等人之间的怜惜罢了。”

    “你从前可是将军府的贵公子,什么下等人?接受过新式教育的人都知道人人平等。”何纯熙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话甚是不切实际,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

    “人人平等?你们吃饱穿暖,夜里睡遮风挡雨的屋子,城外的难民饿着肚子在跳蚤窝里报团取暖。这是平等吗?你们锦帽貂裘,城外难民衣不蔽体,这也很平等吗?你们生了病,一个电话就能叫一声去家里看诊,城外得了鼠疫的难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还是平等吗?”

    沈泽帆沉静的眸子里像是点了一个火把,萤火之辉,璀璨如星。他猜得没错,云阿雨是个好青年。

    “且不提前尘往事,你要是想营救难民,明日到经济司报道。作为民间救助团体,给你拨一笔钱,请城里的医生开个方子,抓些药去给难民治病。”

    沈泽帆又继续:“我已经让军队把行军帐篷在北面搭起了,用作安置难民。经济司司长也在调度预备粮仓,现在控制疫病最要紧,你能胜任吗?”

    云阿雨激动地站直了:“我能!我青云帮的兄弟们个个舍生忘死,还有军医,可以出城给难民看诊!”

    何纯熙补充道:“最好把得了鼠疫的人跟健康的难民分开,天寒地冻,柴火煤炭也得供应,不光是为了取暖,一定要把水烧开了才能给难民喝。”

    从前云阿雨怒骂眼前这对为狗男女,现在他们站在了救助难民这条线上,登时觉得当初自己有些误判是非。

    “沈泽帆,我要是想捐钱,直接给你还是去经济司?”何纯熙被云阿雨的赤子之心所触动,也想尽一份力。

    沈泽帆冷峻的眉眼如遇春风,柔声道:“我们先帮云少把这些食物运到北城门吧,回程我再跟你细说。”

    大包小包的馒头被堆进沈泽帆的吉普车,云阿雨坐在馒头堆里,怀里还抱着一大包馒头。

    “沈泽帆,组织一场募捐吧,各行各业,有钱出钱,没钱捐些物品也行。先度过这个难关,不然等数十万难民围城,到时候要么就是城里被困死,要么就是鼠疫袭城,难民进城抢掠。”

    何纯熙提议道,也无心再嗑瓜子了,如今形势严峻,对各行各业都是打击。

    云阿雨反驳:“不会的,这些难民虽然多,但他们怕拿枪的,最多抢劫附近农庄。不过中夏农庄都有各自的保卫队,总有猎枪两三把。不然这难民怎么能从江东迁徙过来呢?”

    云阿雨出城见识过那些难民,第一回他跟两三个兄弟送白面馒头出城时,被一通哄抢。

    第二日听城门守卫说他送的馒头害死人了,问了细节才知道,原来是一个男人靠着人高马大抢了十几个馒头。一顿吃了十来个馒头,喝了些水后,馒头在肚中涨大,活活被撑死了。

    后来云阿雨能筹到的粮食越来越少,用杂粮做馒头还往里面掺麦秸,只为了让难民有口饭吃,不至于吃的太快撑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