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要挟母亲的意思,蒙管家做得很好,无端辞退有些不妥。我今天来是想跟母亲说一声,不要为难我喜欢的人而已。”
沈泽帆把手帕还给了卫淑华,窥探到她眼里的决然,意识到他可能轻看了他的母亲。
若卫淑华是个万事都听丈夫的传统女人,就不会跟府中的管家生了情意。若她是个只讲情爱的女人,也不会那么果决,立刻要裁撤蒙管家。
“这块手帕是我捡到的,但确实是从蒙管家身上掉下来的。大约是四年前,那时候我被父亲关在禁闭室,是母亲经常托蒙管家给我送东西。”
卫淑华拿帕子擦拭着滚滚不断的泪水,回想那时候沈希鸿抓回了逃离家门的沈泽帆,她是焦急忧心,只能托最信任的蒙管家日日去探望。
“他没有背叛您,我任何试探他都把您撇的干干净净。”
“我没有做对不起你们的事,内宅长日寂寂,能跟我说话的就苏妈妈跟蒙管家。蒙管家早年丧妻,也没有孩子,一直勤勤恳恳帮我打理府邸。我们,我们没有苟且之事。”
虽然没做任何实际上的逾矩行为,但由儿子来戳破这层纸,卫淑华面子掉了地,今后也不能在沈泽帆面前说什么了。
沈泽帆推心置腹道:“母亲这些年辛苦了,管理家宅,抚育弟妹,还要守着父亲那样冷心冷情的人过日子。若是我能够替母亲选择,情愿这世上没有我们三个,也不想母亲这辈子过这样的日子。”
“胡说!胡说!有你们三个孩子我很开心,很幸福。只是当年,当年你不到十岁就被你父亲执意过继到应家。我想留你,可我留不住。你离开泺邑只身被送去洋平,我一想到你啊,心跟油烹似的。”卫淑华哭得失声,枯瘦的身体就像冬日的树干,没有一丝活力。
九岁被送到别人家中,沈泽帆当时觉得是被父母抛弃了,他恨他们。哪怕十五岁被接回来,他再也不似从前那样听话懂事,从不愿意跟卫淑华多说一句话。
上回卫淑华去何公馆闹了一趟,沈泽帆每每见到卫淑华只是冷脸相对,连应付的话都不愿多说。
所以今天沈泽帆主动来找卫淑华时,她高兴得像是重得失离多年的宝贝。
“母亲,您应该能理解我的,若跟一个不喜爱的人相守,我这辈子还是不娶妻生子的好。委屈了自己,也害了旁人。”沈泽帆趁着卫淑华最为感性的时刻,企图说动卫淑华。
外面浩浩荡荡的声音响起,是沈希鸿从大营回来了,越来越靠近内院。
“帆儿,你先在这儿拦一拦你父亲,我去换身衣裳,洗把脸。”卫淑华收起手帕,如临大敌一般回了房间。
沈泽帆见状既哀其不幸,又恨其不争。他想通了何纯熙培养感情的要求,他也不想贸然将她娶回家中,最后落得他父母这样的相处模式。
城南,废弃纺织厂。
何纯熙载着徐慎姈来到城中为数不多的废弃厂房区,这里据说是一场大火把仓库里的棉花丝线烧了个干净,老板资不抵债,携全家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