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沉寂,无人知晓这雪夜里有没有人冻死在外面。

    杨卓埋葬了大黄后,从柴房拿了些柴火,走进了厢房。

    这是他第一个安稳的落脚之处,是他第一次在顾元征面前出头以后得到了赏赐租下的房子。

    那时他庆幸终于不用睡在阴冷潮湿的滚地笼,不用歇在饭店仓库的桌子上。那年他兴冲冲地买了好几床被子,从夏天开始期待冬天的时候能暖暖的。

    只是他现在才明白,那种寒是透进了骨头里的。炕洞里火光摇曳,杨卓的脸颊被火照的通红,但是他还是觉得不够暖和。

    他铺了三床被子,盖了两层,烧热了炕,换了一个大灯泡,暖暖的灯光笼罩着整个房间。

    可是半梦半醒之际,杨卓总觉得自己置身冰天雪地,身子快要被冻僵了。自己像是一具尸体,任由寒凉顺着脚往上爬,从毛孔钻进身体里。

    次日起来的时候,不知时间,院子盖着厚厚的一层积雪,炕上还有余温,他却冷得不敢出门。

    今年冬天过得也很艰难。手脚和耳朵积年的冻疮痒得如万蚁蚀骨。

    隔壁羊肉汤的香味穿过院子的围墙,沿着巷子飘了很远。

    杨卓走进厨房,他挖的小地窖里还有两个萝卜完好无损,面缸里还有十来斤面粉。

    他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萝卜面片汤,又用灶下的火炭燃起了厢房的炉子。

    杨卓趴在炕上的小桌上吞下了一整碗的面片汤,身体才渐渐恢复知觉。

    “我还年轻,我还能吃,我会活得更长。”杨卓从书桌上拿了一本书,从中掉了一张纸条,上面就写着这样一句话。

    是何纯熙的笔迹,是她原本住在厢房时写下的话语,跨越了时间,给了此刻的杨卓最想要的安慰。

    数九寒天,沈泽帆一早发现落了雪,就让刘浩去通知经济司把从顾家拉来的珍宝古玩抵押换钱,去买些炭火送到难民营。

    沈泽帆随后就让人安排车,他打算亲自到难民营看看。

    出发前,他先给何公馆打了个电话。他知道何纯熙素来喜欢赖床,这时必然没有睡醒,就打了前厅的电话。

    “这里是何公馆,您找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