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那只手终究还是从他手心抽了出去。

    现在也一样。

    他再努力地去喜欢,那个人不会和他在一起。

    一切都结束了,同他这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恋。

    手指僵硬而又迟缓地收拢,最后又放在过于平静的脸上,捏了捏鼻梁,又揉了揉眼睛,他用力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考试小组的事,我明天去找老李,我果然还是很讨厌你,不想和你在一个组。”他说完便起身离开。

    门吱呀作响,余澈咬紧牙,任由泪水将景象融成一团模糊的灰黑色,他用力憋着气,脖颈绷出一个弧形的凹陷,嘴唇抖个不停,心很痛,像是被人用锋利的铁钩穿过,挂在排架上被烈火炙烤。

    他放不下丛野,非要尝试一次,让自己撕心裂肺的痛过他才肯承认这个事实。

    楼梯间的声控灯接连亮起,保安大叔拿着手电正负在身后正慢悠悠地往上爬,一串重而快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他靠近栏杆,够着脖颈往上看,只见到一截抓在扶手上的手臂,虚晃的影子转眼就到了跟前。

    余澈跑得太快太急,注意到前面有人的时候已经收不住脚了,千钧一发之际保安大叔一手挽着扶手,一手展开把余澈拦腰一搂,余澈压着他往后仰去,幸好他俩都有一只手死死抓在扶手上才没倒下去。

    “跑什么跑!赶着投胎啊!”大叔吓得惊魂未定,火气直冲脑门。

    余澈站稳后大喘着往旁边一躲,说了句对不起就又开始一步两个台阶往下跑。

    大叔扶着扶手往下冲他吼:“教学楼里禁止奔跑!!!”

    官洲确实更冷了,那些冰凉像是要浸入骨髓,冻结浑身血液的热度,丛野捂在眼上的两只手背倏忽间就被冻得发紫,他屈膝靠坐在墙角,单薄的脊背猛烈地抽搐着,泪水不能遏止地往外流,从通红的鼻翼滑进因呜咽而难以闭拢的唇齿间,胸腔总是胀到极致,然后猛地一缩,将那声低沉的哀嚎挤出来。

    “操……”他抬起脸来猛地吸了一口气,手背用力将眼角往里推,泪水将手背沾湿了一片,又在衣袖上揩去。

    一阵寒风吹来,他狠狠地打了个哆嗦,缓慢地伸直一条腿,想要从裤包里摸烟,却只摸到了几颗奶糖,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往余澈桌空里,还有宿舍枕头下,书缝间藏着的等他发现的奶糖,这些当时看来美好的东西现在却显得无比可笑。

    他狰狞着将包里的糖尽数扔了出去,糖砸中了水泥墙,又弹到地面上,裹了一圈灰尘。

    这一个动作像是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他仰靠着墙,望着空洞的夜,大喘了几口粗气,又痛苦地闭紧双眼淌下更多的泪水。

    他一直不喜欢上学,以前不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上了学才知道别人家的孩子有许多他见过的玩具,他们的爸爸妈妈还会带他们出去玩儿,家里铺的是地板砖,天花板上吊的是水晶灯,有的在学画画,有的在学钢琴,有的被家里花着高昂的费用送进补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