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淑安太妃心情颇佳。朝华黄昏时分才走,还得了许多赏赐,太妃另派了紫兰殿的内侍将赏赐送到岐王府。

    如今朝华获封侧妃,服侍的人也不少,又加了两个二等丫鬟和两个三等丫鬟,但这些新进的丫鬟们都被分在外头伺候,轻易不叫近身伺候。除了积云之外,她身边跟着的老人都称得上心腹。

    赏赐先到府中的时候,众人心里都在想,原先那个贱籍丫鬟身份入府的小娘子,如今竟上了玉谍,成了王府里名副其实的主子。薛氏这几年在母亲教诲之下,兼之自己当日做错了事被皇后拘禁,虽没出什么事,但若是出事只怕是万劫不复,便放下笼络淮瑾的心,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轻易不与淮瑾作对,更不去烦扰,淮瑾也名副其实地搬入了琼芳阁,日日与朝华相伴。

    邀雪阁的那位则被众人忘在了脑后,除了张松记得每月去送月银补给之外,府中众人几乎都快忘了这个人。

    而琼芳阁与书房连接的那道暗门被重新打开,两个院子互通,月明等也常来这里做客,闲时弹琴看书,可以说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载疏仍每十日便带着消息匣子和账本进府里对账。如今淮瑾和朝华的铺子在他手里,数量几乎翻了一番,手中的现银数量也较为庞大,被朝华悉数存到了三家不同的钱庄里。

    第二日一早,淮瑾带着圣人上朝,杨氏外戚那边的臣子果然纠集起来在朝上斥责摄政王目无原皇后杨氏。

    淮瑾看了兴义伯一眼。兴义伯杨乃安不过是昊帝封的一世爵位罢了,也敢在朝堂上如此叫嚣,倒像是自己占了多大的理一般。淮瑾凉凉道:“圣人年幼,哪里有什么皇后?兴义伯怕不是糊涂了?”

    杨乃安有些心急。他从前也只是杨氏旁枝罢了,杨氏出事之前并未曾过多培养他,他也没什么心机城府,见淮瑾如此说立刻就急了:“不是!是奉先帝旨意出宫修行的杨氏!您怎么能忘记呢?”

    淮瑾立刻接了话:“哦!原来是那位‘无诏不得还’的杨氏!听闻她在静水庵修行日久也平稳,怎么想着要进宫修行了?”

    杨乃安被带了进去,急急道:“自然是要进宫修行的!不是……不是进宫修行,是进宫!回宫!”

    他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心急便容易出错,但淮瑾可不给他纠错的机会,抢道:“先帝旨意是让杨氏出宫修行,无诏不得还。如今并无旨意召回,杨氏是要抗旨吗?”

    杨乃安急得一头的汗,还是杨连许出列救场。杨连许毕竟是圣人亲族,如今升任兵部职方司侍郎,倒也算服众。他出列俯首道:“摄政王殿下,杨氏虽奉旨出宫修行,但先帝并未剥夺杨氏的皇后尊位,如今她的独子继位,理应将杨氏迎回宫中尊为太后,如此才能显示陛下尊孝道,才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淮瑾丝毫不让,字字珠玑。

    “杨侍郎的意思是,已有百姓诟病圣人不尊孝道了,且人数众多、不容忽视了对吗?”

    杨连许有些犹豫:“这……倒没有,只是……”

    “既然没有,那杨侍郎如此说,岂不是有危言耸听之嫌?岂不是先于天下人之前指责陛下有违孝道?”

    杨连许冷汗连连,俯首低眉道:“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只是……”

    淮瑾乘胜追击道:“说回孝道,让杨氏出宫修行是先帝的旨意,若陛下违逆先帝的旨意,执意迎杨氏回宫,岂非是违逆先帝旨意、有违对先帝的孝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