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原本照例是木牢头守夜,不知为何却临时换了邱捕快。

    这邱捕快年不及三十,资历虽不及那些老人,升迁却快,短短两年就成了捕快头子,平日里在周哲面前很是得脸,连带着底下人也都唯他马首是瞻。

    今夜他正带着外头守牢门的三人吃酒。

    “这……邱捕快,咱们县令还关在里头呢,咱们这时候在这里吃酒……怕是不好吧。”

    一狱卒说道,另两人见如此说也不敢动筷子,相顾无言。

    邱捕快手上动作却不停,一边给三人倒酒,一边满不在乎道:“无碍,这里僻静,咱们县令瞧不见。左右闲来也无事,大家也都分到了口粮,我这里还有些去岁冬天腌制的熏鱼腊肉,用来下酒最好。原本是藏着预备断粮了自己吃的,但大家今日分粮如此辛苦,我拿出来同大家一道松快松快也是人之常情。”

    众人见如此说,自是不敢违逆,更乐得有人兜底,且大家也都旷了多日了,肚子里早没一点油水了,此刻见着熏鱼腊肉眼睛俱都直了,便放下心防,一筷接一筷不停。

    但腊肉这东西吧,齁咸,吃多了呢就想喝酒。邱捕快倒很有眼色,不时给他们三人添酒,这酒是特地去买的烈性酒,不多时便倒了一片。

    邱捕快面上的笑意立时便收了起来,嘴角浮出一丝冷意来。双目冷峻,掸掸衣襟慢慢地站起身来,转而去将牢房大门给从里头锁上,便潇潇洒洒地去到了周哲处。

    今晚家家户户都在吃饭,纵使稀粥已是难得,自不会有人到这大牢里来。如此僻静之所,想来便是发生些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

    周哲原就在想此时倒戈换自己家人性命是否还来得及,听见身后响动还以为照旧是来送加餐给他的,头也没回便炸道:“滚出去,没看见本官没胃口吗!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的东西……”

    周哲一边骂一边回身,却见邱捕快正拿着钥匙开门。他觉出一丝凉意来,小腿肚子也打着颤,一下子就没了气焰。心里害怕面上却要装出一副没事人来,抖了抖衣袍挤出一丝笑意道:“原是邱兄弟,可是上头有什么吩咐吗?”

    邱捕快开了门,低着头慢慢地走到周哲身边蹲下身道:“确实是有吩咐,要你去死!”

    电光火石之间,邱捕快拿出了随身的小匕首就要捅进周哲胸口,周哲的身子本能地、连滚带爬地躲了开来。

    也就是这一躲给了门口闪现的胡护卫救他的机会。胡护卫一见便知事态紧急来不及冲进去,迅速飞了一把匕首进去,正中邱少安小臂。

    下一瞬载义踹开牢门进去将他压在身下,又堵住嘴巴防止他自尽。若不是胡护卫飞的那把匕首给载义争取到了一息,只怕他还拿不住此人。

    周哲则吓瘫了,缩在角落浑身发抖,见淮瑾从外头悠然走进来便立刻疯一般爬过去抱住他的腿,口中直喊殿下救我。

    淮瑾纹丝不动,任由周哲抱着他的大腿呼救。他知道此刻周哲还未必会交代,便对着载义和胡护卫道:“把他捆结实了,戴上口套防止他自尽,再将他押到审讯室,用锁链锁住四肢,我现在就要审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