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那一刻静止,她多希望回到昨天,他们还能那样平静快乐地在书房做着彼此喜欢的事,有时笑闹有时安静。而不是像今天这样,以男人和女人的身份面对彼此,并且必须要做出选择。

    “殿下,您回来了。”

    朝华知道淮瑾不会让自己拖着病体给他行礼,但她克制着自己,奴婢这个身份时刻提醒着她该给主子行礼,更想借此提醒他们身份有别本不该互生情愫。

    于是便从榻上下来,动作有些迟缓。却见淮瑾急急上前来扶住她,口中讷讷道:“你我之间终究要生分至此吗?”

    淮瑾的目光落在她光洁如月的额头,朝华低下头去,微微冒尖的指甲抠挖着手掌心,逃避是她此刻唯一的选择。

    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回答他的却只有一片静默。他眼中似有落寞,但很快又被星光代替。

    他弯下身子来,看着朝华的眼睛认真解释道:“我一下朝便被母亲叫去了长平宫,周旋许久才得以脱身。前些日子托工匠打的海棠花钗因样式复杂,今日方才做好。我出了宫就跑马赶着去西市,拿回来便已是这个时辰。我知你今日等我等了许久,是我的不是,我给你簪上海棠花钗,你便原谅我可好?”

    说完他直起身子来,目光又落在发间,一手拿着花钗来回比划着,仔仔细细地将它插上。花钗插进去的那一瞬间,朝华泪如滚珠,淮瑾却放松下来,粲然一笑道:“生辰快乐,我的珠玉宝贝。”

    朝华却仍是哭。淮瑾轻轻地抱住她,身上的冷松气息柔柔地萦绕在她身边,让她迅速地平静了下来。

    只听得他特意放轻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我喜欢你,朝华,从见你的第一面开始就已经喜欢上你。彼时你我并不知道彼此身份。我敬佩你的勇气,也在意你的坚强。再次相遇之后我意识到我们之间的缘分并不止于那段马车所搭载的距离,或许有在一起的可能。相处之后我数次问自己,向自己的内心确认我对你的喜欢是否只是源于新鲜感作祟,是否只是一时兴起。可后来我发现我对你的在意与日俱增。我从不曾在意过你的身份,更无所谓世俗的眼光,我不在意你的出身,我只在乎你。我在乎你是否平安、是否快乐。我喜欢你,更期盼你也喜欢我。”

    从他给自己戴上海棠花钗,再到听他说喜欢自己,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而下。

    可当他轻柔地抱住她时,所有的喧嚣又都不再见,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和响亮如晨钟的那一句:我喜欢你。

    她从来都知道淮瑾对她的心意有多珍贵,也暗自决定好要去回应,如今却因为一桩小事和那些看不见的忧虑便生了退缩之意,她真是个胆小鬼啊。

    思虑半晌,朝华还是开口道:“殿下,奴婢乃飘萍,一无显贵家世,二无出众才情,更无财帛傍身,所依靠的便只有您的一颗真心。奴婢怕对您的渴望太深,若是有了变数会心生怨憎,更怕庭院深深容颜易旧。更遑论您是皇子我是奴婢,所隔天堑,本就不该互生情愫互诉衷肠。可您愿意放下世俗成见、不顾身份悬殊,淌过河来到奴婢身边,奴婢也愿意翻过山峦奔赴向你。我们便不要给彼此任何承诺,只守护好彼此这珍贵的心意,可好?”

    淮瑾原本担心朝华不愿,如今听到她愿意回应更愿意为之努力,深感庆幸,遂坐下郑重开口,打算将自己的打算都细细说与她听。

    他却先开口道歉:“昨日情急,我脱口而出要收你做通房,却没有来得及问你的意愿,是我唐突了你,对不起,你愿意原谅我的唐突吗?”

    朝华破涕为笑,却也有一股暖意流淌心间,便点点头。

    淮瑾也笑了,又道:“我对母亲说了已将你收入房中,你做了我的房中人便无人敢再随意将你打杀,这是眼下我能护住你唯一的办法;往后的日子里,若你愿意,我们便彼此扶持。

    “只是你如今年纪尚小,便先收作通房,咱们虽同吃同住,但晚间我绝不逾矩,你尽可放心。待你……”

    淮瑾说到这里却停了下来并稍稍移开了目光,又道:“待你年满十四周岁,我便为你在府里头摆宴正式抬你做侍妾,咱们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