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瑾出门后,青娘就扶着慈姑从若林苑赶了来。
“在云都城里,世家勋贵是最多的。你别看有些门阀不显的,实际却手握实权;而有些高门大户的,这一两代没有个支应门庭的人,反而没落了。所以和他们交往,切记切记礼仪周到是最要紧的。今日开始我便在这静安居院子里教你如何与这些世家女眷们打交道。”
静安居正房花厅里,慈姑坐于木床上,青娘奉茶毕后就去了隔壁耳房听候。朝华立于堂中听训。
如今满府里都知道三殿下抬举朝华,慈姑赞她进退有度,没有恃宠生娇;又怜她处处为三殿下着想,更是打定主意一心一意教导她。
“是,谨记您的教诲。”
慈姑便开始给她介绍起了云都城中的贵人圈子。
“咱们圣人不曾特别抬举过谁,眼下的勋贵圈子基本上都靠着祖上的余荫。昭义伯一家到了他这一辈就是最后一世荫封了,他的几个儿子已经大了,除了长子在鸿胪寺谋了个闲职外,其他几个儿子都赋闲在家,如今已在找门路做生意了。他家到了儿子这一辈就都是庶民,除了祖宅、从前赏赐下来的田产之外,就只有靠着几门姻亲的嫁妆过日子。若是儿子这一辈有个支应门庭的倒也不至于此,只可惜他们家马背上挣出来的封诰,家学不深,功名不显,无人帮扶,如今已是渐渐没落了。”
见慈姑一口气说了许多,朝华上前去奉茶,慈姑却摆摆手:“不必,你虽现下不是主子,可咱们三殿下待你的心你也能想见。我已经和殿下说了,叫你以后不必再去书房当差,若要习字看书,在静安居暖阁便是,自不会有人打扰。人的架子不应该大,但是要有,不可让任何人瞧轻了你。”
朝华心里一暖,点点头道:“您说的正是,但您是长辈,理当如此。”
慈姑便笑笑任由朝华奉茶,她看重朝华还有一点就是从不拿架子。别人若是她如今的境地只怕是主子的架子已经拿起了。
“我此番提点倒是怕你太没有架子,被刁奴给欺负了。”
“您放心,”朝华笑的柔和,“我肯定好好分辨,不坠了殿下的颜面。”
慈姑又道:“昌国公是世袭罔替的爵位,他们家是从咱们大周朝开国以来就有的勋贵门阀,百年大族,名望极高。他家的夫人、世子妃、媳妇们各个都是能当皇子妃的人物,不管是现任世子妃纪氏,还是昌国公夫人谢氏,包括他家的老夫人,都是出自名家望族。子嗣又丰,教导有方,他家三辈出了六个进士出身、十一个同进士出身,比咱们淑妃娘娘的母家还要厉害。最难得的是他家原不需要考取功名,靠着祖上余荫就能过得好,只是人家的家主有远见,知道还是人才辈出的家族更能站得住脚,这才拘着孩子们多读书考功名。所以,他家虽然是最老牌的勋贵,却手握实权,不可小觑。除了昌国公嫡支一脉,其余的旁支也都颇有实力,说是云都城中第一门阀也不为过。若是遇见了他家的女眷,必要打起精神来好好应对。”
朝华在心中细细记下,问道:“他家的女眷们可都有哪些?烦请慈姑和我仔细说说,若是以后遇到了我好心中有数不至于抓瞎。”
慈姑听了这话心中点头,便从嫡支一脉开始细细说起,直说了大半天才说完。
“安南侯又有些不同了,”慈姑喝了口茶润润,“他家祖上与太宗皇帝有旧,曾救过太宗皇帝一命,太宗皇帝抬举了他家的老太爷到兵部去当差。后来又经历了宫变,救了当时的太子殿下,从龙之功不可小觑,也就是从此开始他家一路扶摇直上,到了现任安南侯的爷爷那一辈就有了这个爵位。虽也是世袭罔替,可他家的势力却大不如昌国公家,子嗣们大多纵情声色,白白浪费了祖辈给他们打下的江山。他家的媳妇们虽出身好陪嫁多,却架不住丈夫如此挥霍,只怕以后还有祸事。见到了他家的女眷打个招呼也就是了,没必要得罪却也没有深交的价值。虽然夫家安南侯不显,但安南侯家的女眷们的娘家却都实力雄厚,务必要尽到礼数。”
朝华听了这许多生怕自己记岔了,索性叫积云拿了个空册子过来,按照慈姑所说的一样样拿笔记好,预备以后时常翻阅。她的字如今写得越发好了,虽称不上什么书法,但字迹已称得上娟丽。
写了满满几大页的朝华笑着打趣:“这个册子可是值钱得紧,上头尽是些重要信息,我可要收好了。”
“你这孩子,这小点子一个接一个的,真是……”慈姑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