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六月的午后,蝉鸣燥热。

    一辆华盖马车正行进在乡间小道,后头跟着一辆油布马车,一少年跑马跟着。路边野花郁郁、林荫成片,好一派蓬勃之景。

    车内,软布包着内壁,一软榻横在里头,榻上还有一小几,上头陈着蔬果清茶。朝华与淮瑾同坐期间。车内虽宽敞,但二人坐得近些,那一股甜香浮在淮瑾呼吸中,恰是醉人。

    朝华收着兴奋劲,将自己打算开酒铺的事情仔仔细细地同淮瑾说上了一番。

    “你是说你在西市盘了间铺子吗?”

    淮瑾一手斜倚着榻,一手拿着扇子悠悠扇着,送些凉风。此刻他正光明正大地盯着身边的人瞧看,眼角含情,拼命忍着才没有伸出手去抚摸朝华蔷薇花瓣一般的柔美面庞。

    “正是呢。”她端坐于榻边,被淮瑾一手松松地圈在怀中,“待今年的樱桃下来,就可以着手酿酒了。我前些日子去厨司请教了一番,马厨娘同我说,果酒的酿制周期可长可短,短的时鲜果酒呢取的就是一个鲜味,半月便能上架售卖;而时间长些的果酒呢三个月也是有的,我打算前三个月多推出鲜酿樱桃酒,后面便推出深酿樱桃酒,要想喝时间长的酒呢就得提前预定。”

    淮瑾笑笑,又点点头,眼神仍旧没从朝华脸上挪出来。他扬着扇子给朝华送些凉风道:“嗯,流程听上去没什么问题。铺子已齐备了吗?”淮瑾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正不自觉地放轻。

    朝华伸手接过淮瑾的扇子来快速扇了扇,苦恼道:“可都没有呢,如今只盘下了个铺子罢了,还只是个空壳子。若是现在就置办齐备各样文书,请了掌柜、跑堂的过来,我的银钱可就打不住地花出去了。”

    淮瑾却满不在意道:“银子花出去便花出去,这又有何妨?若是不够的只管去张掌家处支领便是。”

    朝华被这套土豪理论给噎住,笑道:“殿下,且不说开铺子要样样俭省,更别说这原料尚还没有着落呢,等这边好了咱们再去置办文书岂不更好?要都像您这样开铺子,那还赚什么钱呀,不过是花钱出去找个乐子罢了,哪里是开铺子挣钱去了。”

    淮瑾见她说得起劲,复又点点头道:“你说得有理,开铺子这些我倒不懂,没法子帮你。若是银子不够尽管去支取,我已和张掌家打过招呼了。”

    朝华见他只知叫她去支银子便晓得他不懂得如何开铺子赚钱,便略过去这个话题,转而掀了帘子看向外头。

    如今她已是自由身,手里还有闲钱能开个铺子,看外头景色便多是愉悦,各处尽是好风光。

    “殿下您瞧!”她伸出手去指了外头,“那儿有一汪泉眼,底下还聚了个清潭,瞧上去霎是清凉解暑呢!”

    淮瑾闻言便也靠过去看,二人头挨在一起,朝华侧头便见淮瑾就贴在她面上,清俊面容在这绿意盎然下如松风水月,霎时间眼角便覆上一层柔红。

    而淮瑾偏头瞧见她眼角含春的模样早已怔愣,偏过头去又深呼吸几下,方道:“倒是好意趣,停车!在此处设帐。”

    二人便在此处停下休憩,随行的丫鬟只有月明和积云,朝华想去帮二人搭把手,淮瑾轻轻笑着放她去。三人便一同搭起帐幕来,说说笑笑,又在芳草丰处放了毯子。很快收拾好后她二人自去休闲,淮瑾则与朝华同卧看云卷云舒。

    他躺在绿草如茵上,伸了一只手臂出去,又揽了朝华过来,她便枕着淮瑾的手臂,二人头挨得极近。半晌淮瑾方道:“朝华,我虽是皇子,但从不自恃身份、仗势欺人。身份诚然是个好东西,人人对权力趋之若鹜求的也就是个更高贵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