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身份并不能代表一切。居高位者若存了恶意,给下面人带来的苦难便如大山压于身,是灭顶之灾。但若能始终心存善意,不管地位高低、身份高贵还是低贱,其人都是高贵的。

    “当初我在府里初见你,并未因为你是我的丫鬟便轻看你。你也从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自怨自艾。你不曾忘本,同她们一处我从不阻止,以后也不会阻止。你想去开铺子,我虽不懂但你要什么尽可开口我必定支持。我想说的是,你虽跟了我,但你始终都是自由的,不管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不会让所谓的世俗身份压制住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放手去做,其他人的眼光尽可不要在意。若有人同你说你是主子,怎可出外抛头露面做生意、不自持身份,那你尽可以反驳他,更不必放在心上。身份如同财帛,都乃身外之物,只有你的本心才最重要。”

    朝华心里微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更没想过淮瑾会同她说这些。

    其实她自从做了淮瑾房中人之后,府中前倨后恭、阿谀奉承之人不少。她想做个什么都有人对她说万万不可、此事不妥、放着我来。只有淮瑾告诉她不要在意身份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不管是和月明她们一起搭帐子,还是做生意,原来她真的做什么都可以。

    怔愣片刻,朝华坐起身子来,又扬出微笑对淮瑾道:“好!殿下乃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朝华记着了!咱们去玩水如何?”

    她脱了鞋袜下水,淮瑾怕她摔了,便也脱了鞋袜下去扶着她,朝华却趁他不注意撩起一捧水溅在他身上。淮瑾岂会坐以待毙,当下也回击过去,因着夏季衣衫轻薄,不过一刻二人便衣衫尽湿。月明与积云各自服侍着换了衣裳,才继续赶路。

    此处清潭距离樱桃庄子并不远,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如今已行了大半,朝华上车才一刻马车就又被勒停。陈庄主带着几个庄子上的得力人手正侯在门外相迎。

    “给殿下请安,给主子请安。”

    淮瑾抬手道免,陈庄主上前一步迎着二人往里走,边走边道:“殿下,您二位要来怎不提前打个招呼?小的好提前给您打扫上房。”他倒很是殷勤。

    淮瑾却不接纳他这赤裸裸摊开的讨好,只淡淡道:“不必忙,我和朝华只住一晚,只打扫干净便可。”

    陈九郎忙接住话:“是是,您坐车累了,不如二位先到房中休息片刻,晚间我让厨房给您预备好酒好菜。”

    朝华忽道:“不忙,我要先去樱桃林看看,还烦请陈庄主派个人手给我们带个路。”

    淮瑾见朝华如此说便知道她心内有成算,便道:“你和月明她们去吧,我先去休息片刻,你若好了便来房中找我。”

    “殿下您放心去,我片刻就来。”

    又对着陈庄主道:“陈庄主可方便带个路?”

    却见陈九郎神色似有疑,朝华一打眼看去便又立时便堆笑道:“主子,您有所不知。这个时节午后最是燥热,林子里头更有各类虫蚁,您若是去了林子里被咬伤了,小的可担待不起。不若便在这庄子四处转转,明日一早我再带您去可好?”他提出替代方案,朝华并不买账。

    她眼瞧着刚刚跟在陈九郎身后的一个庄户现在却不见了,心下有了答案。

    此时已有庄户带着淮瑾先去休息了,月明也跟着去听候。现下便只剩朝华与积云在,那陈九郎却似乎不大想带她二人去林子里。朝华轻轻一笑道:“那便不麻烦陈庄主了,积云,咱们自去吧,来时远远瞧见了一片林子,离得不远。”

    说着便拔腿就走,陈九郎没法子了只能跟上。

    “主子,您有所不知,今年比往年热些,所以有些樱桃熟的早些,眼下庄户们正在采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