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无数杂草们一样,艰难又放肆的狂野生长。

    我的命,可以交给你们,但我的地,我那本该栽下的秧苗,它们得一直存在,还要传下去,留给我的儿子们,孙子们。

    这地,就是老胡家所有人的命。——如今,你怎敢如此轻易地剥夺?!

    胡三心中只剩这一个念头。

    明晃晃的刀刃闪过胡三发红的眼,胡三喘着粗气,像是头突然发狂的黄牛,刀已入掌心,他咬牙切齿的看着小队长。

    突然被胡三从背后抽走刀,小队长先是惊诧,继而是无边的愤怒。

    这枯瘦矮小的田舍奴竟然胆子大到敢抢刀?!谁给他的胆子!

    于是他瞪着双目,歪着脑袋,对着杵在地上,模样凶狠却姿态可笑的胡三便是一声怒喝:

    “抢我的刀?!”

    他往前走出一步,对这拿刀的田舍奴他并未有丝毫惧意,毕竟这田舍奴拿刀的样子着实可笑——他甚至不会执刀。

    “你敢抢我的刀?!你想干什么?!”接着,小队长又是一声暴喝。

    这两声怒吼震慑得胡三浑身一抖,他往后移了半步。

    与高大健壮小队长相比,胡三既瘦又小,穿着洗的发白的粗布汗衫,宽大变形的腰线甚至还破了个洞,风往里灌着,但并不会让胡三显得体魄强健,只是让他显得更加瘦小。

    其实两年前他还没成现在这个模样,只是婆娘死了,家里少了个劳力,胡三也只好把婆娘的活儿也一并干了——他留在田里的时间更长了。

    留在田里时间更长倒没什么,不过是多喝点水,多出点汗,就是有些冷清。

    能作伴的,除了偶尔会带来一起下地的儿子外,也只剩下那头老牛了。

    “呼——呼。”

    就像是正在田里犁地的那头老黄牛,每到后半段它总会气喘吁吁,鼻腔中喷吐出的声音响的很,胡三此刻便是如此。

    他张着嘴,嘴巴与鼻子一同喘气,呼吸剧烈,心跳越来越快。

    刀在掌心,握得很紧,但他这会却迷惘自己为何要抽出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