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珃恢复荀家嫡长子身份,回荀府当家主事那日,是楚渊亲自把人送回去的。

    声势之浩大,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楚王世子有多看重他家小公子荀珃。这也间接言明了,今后,楚王府便是荀家的靠山。胆敢与荀家为难者,楚王府绝不轻饶。

    因为世子爷眼盲而日渐衰微,主动退出权利中心的楚王府或许不足为惧。但是,游离在权利中心之外的楚王府,于乱世之中,出了一位颇受靖皇信任器重,委以家国重任的世子爷,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除了楚渊这个摆在明面上妇孺皆知的大靠山,荀珃还有一个虽然低调却并不容人忽视的强大靠山——太子君樾。

    凭借自身雷厉风行的处事手段,又有楚渊和君樾两个强势的外援加持,荀珃做起事来越发得心应手。“荀江声”的丧仪一过,荀珃立即入主荀家主院,顺势收拢权柄,成为名副其实的一府主君。

    千般算计万般谋划,荀夫人想破了脑袋都未曾料到,短短不足七日时间,一个丧仪的空档,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荀珃竟然悄无声息地将荀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老老少少一百三十多口人收拾得老老实实,服服帖帖,唯他一人之命是从。

    一夕之间,不但骗取荀珃自掏腰包撑起荀府生计的计划落空,就连费尽艰辛即将握在自己手中的权柄也落于旁处。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好处,几乎尽数落入荀珃一人手中,叫人如何保持心平气和,不气急败坏?

    原本荀夫人居心不良,没病硬是要装病,府中杂事一推二六九,一身轻松美滋滋地退居二线。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被逼无奈,不得不退居二线,没病也怄出病来了。

    库房的钥匙一脱手,一口老血当即喷薄而出,两眼一翻撅了过去。

    请了楚王府的府医诊治,美其名曰:“思君心切,忧思成疾。”

    说白了就是,气急攻心,愤愤不平,郁结难消。若不能自我开解,或是佐以专业的心理疏导,仅仅卧床静养,不一口气儿连续修养个三五个月,怕是很难缓过劲儿来。

    当然,除了应当应分的养元益气的滋补佳品供应着,荀珃可没那么多空闲,不计前嫌地傻乎乎跑到抱着哭作一团的母女二人跟前儿,好心提醒。

    当然,即便她一时大发善心,好心提醒一二。恐怕人家也不一定会信,说不定还要以为她耀武扬威,寻机嘲讽呢!

    早知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啊。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连荀珃都未曾料到,自己临时替荀江声想的脱身之法,竟然会牵扯出西陵王谋反一事。

    对内情了若指掌的几人,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感叹真正暗杀荀江声的幕后主使者心思细腻,栽赃嫁祸的本事了得,一点把柄也不给他们留。还是该感慨西陵王的人办事不牢靠,一着不慎露出马脚,给他们留下了顺藤摸瓜的线索,提前预警,防患于未然,将损失降到最低。

    长久以来,在众人的印象中,西陵王就是一个无才无德又无能的一等一的废物点心。一年到头,唯一的正事儿就是龟缩在自己的府邸里与一众姬妾荒淫度日,醉生梦死。西陵地界儿不生祸患,全靠他时不时地伏低做小,唯唯诺诺地向靖皇摇尾乞怜,请求支援得来的。

    换而言之,各自统领东南西北四方的异姓王中,西陵王是唯一一个始终唯靖皇马首是瞻,对靖皇言听计从的异姓傀儡王爷。

    然而,谁又能想到,这么一个胆小如鼠的傀儡王爷,竟是一头披着温顺的羔羊皮毛的野心勃勃的凶恶豺狼。玩着扮猪吃老虎的游戏,将自以为看透世事的聪明人耍得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