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荀珃被楚渊当众公主抱,送进了临街唯一的一家医馆。

    不巧的是李府的三个姨娘同时临产,坐诊的几位医师连带着小徒弟都被李府接了去,就剩下个刚入门的药童看店。

    药童不愿跑腿儿,凌悦只得自己按着他的指引,急急忙忙跑去寻人,剩下荀珃与楚渊独处。

    “公子,因在下之事已经耽搁了您许久,荀珃着实过意不去。现下已到了医馆,腿上的伤有大夫照拂着,您若有要事在身,您便自去忙吧。”说是这么说,荀珃却始终暗暗地扯着小楚渊的衣袖一角没有撒手。

    虽然,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比荀珃更了解楚渊的一切了,但是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的。

    “嗯,您若是实在不愿告知荀珃您的姓名,那就只留下一个住址吧,方便荀珃日后登门道谢,好不好啊?”文弱书生满含诚意,带着读书人特有的矜傲仰望着芝兰玉树少年郎。

    楚渊没开口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面色不虞地盯着荀珃的小腿看。

    对于楚渊陡然而起的怒气,荀珃表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实在不知自己究竟哪里惹他不快了,只觉莫名其妙。心里带着丝丝怨气,顺着楚渊的视线瞥了一眼。立时浑身僵硬,倒抽一口凉气。泪光瞬间模糊了视线,荀珃废了好一番气力才没让泪珠儿从眼眶里逃出来,任它滴溜溜地在眼眶里打转儿。

    原本只当是破了一层皮,都没放在心上的小伤,谁知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将天青色的儒衫下摆染红了大片。透过被鞭子撕裂的布料破洞,可以清楚的看到一道鲜血淋漓皮肉外翻的狰狞伤口,横亘在右腿白嫩的小腿肚上,自脚踝以上三指处斜着向上一直延伸到膝窝以下三指处。

    看伤势,估计不休养个十天半个月的怕是好不了了。

    荀珃心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当初写《枫林渡》的时候,就不该让小楚渊误伤卖酒的老大爷了,那自己也就不用替老大爷挨了这一鞭子了。

    果然,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银子还没到手,楚渊的许诺也还没拿到,剧情还得接着往下演,荀珃也只能咬牙坚持。

    荀珃状若随意地扯了扯衣摆,盖住了伤口,眼不见为净,故作轻松道:“没事儿的,小伤而已,公子不必介怀。”

    而实际上,荀珃在心里语无伦次的高声哀嚎:都伤成这样了,血肉模糊的,没事儿才怪呢。都怨你,都怨你,你说你下手就不知道轻点儿吗?怎么就伤成这样了呢?我的这条腿今天算是毁到你手里了,你必须一定以及肯定得对我负全责。

    “真没事儿,要不我走两步给你瞧瞧?”

    我在说什么?

    话一出口荀珃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装哑巴。甚至还想发挥一下演技,平地摔上一跤,装个失忆。

    荀珃思绪万千百般纠结的时候,楚渊也没闲着。

    自己挥出去的鞭子威力究竟有多大,楚渊自己再清楚不过了。误伤荀珃是他始料未及的,本就心存内疚。现在看清了荀珃的伤势,又见荀珃为了不耽搁他处理正事,明明疼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转了,还要故作坚强装作无事,三番两次的催促他离开,楚渊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