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将荀珃安顿好,楚渊独自一人去见了楚王夫妇。

    虽然一切说开之后,因为有荀珃从中极力斡旋,一家三口的关系有了明显的改善,较之过去亲厚了许多。但是心思细腻如楚王妃,她总能觉察到楚渊与他们夫妇之间,存在着一种若有似无的隔膜,难以真正的亲近起来。

    临别前夜,本该是一家人聚在一起瞎话家常,仔细叮嘱的。然而,相对而坐的父子二人,却没有半分父子闲话的模样,反倒像是上下级在一板一眼的交接工作。

    从旁瞧着楚渊一脸平静的同楚王开诚布公的谈着对楚郡未来的规划。从始至终,楚渊都不曾提及自己对未来生活的向往,更不曾为自己谋划半分。楚王妃心中顿时五味杂陈,感触良多,说了一句,“渊儿,这些年委屈你了。”就再也忍不住哽咽啜泣起来。

    诚然,在一年之前,楚渊确实曾经有过委屈的情绪,也曾怨天尤人,觉得老天不公,凭什么要那般苛待自己。但是,一年之后,当一切真相坦坦荡荡的摊在他的面前,明白自己也是被父母珍惜、疼爱的那一个,他真的一点儿也不怨更不恨了。

    楚渊觉得荀珃说的没错,过去的就让他随风而去吧,过好当下的日子,走好未来的每一步,才是最紧要的。

    离愁别绪在心中激荡,楚王妃哭得越发悲戚。

    见惯了楚王妃的端庄得体,温婉优雅,头一次面对楚王妃的涕泪连连,委屈哽咽。身高八尺的父子二人顿时没了主意,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要是小珃那个小鬼精灵在就好了。

    当这个念头猝不及防的跳出来的时候,楚渊被自己吓了一跳。

    原来,不知不觉荀珃已经占据了他的所思所想。

    今夜,没有荀珃在侧,素来不善安慰人的楚渊,在楚王率先败下阵来之后,不得不硬着头皮被宠妻如命的楚王强拉着顶了上去。

    奈何楚渊是真的毫无安慰人的天赋,憋了小半天,最后只低低的唤了一声“娘”,便再也想不起其他的安慰词句来了。

    却不想哭得正欢的楚王妃,竟然意外收了声,转而破涕为笑。

    “渊儿肯叫我娘了,渊儿终于肯叫我娘了。”楚王妃高兴的像个得了一整罐糖果的孩子,抱着楚渊又哭又笑。

    一旁的楚王看得牙根酸酸的,摸了摸满头银发,不满的小声嘀咕。

    耳尖的楚渊一字不落的听进了心坎里,忽然理解了荀珃和他吐槽过的“王爷就是个口嫌体直的傲娇孔雀,明明私底下待谁都不错,甚至默默做了许多事,明面上却又非要摆出一副嘴毒心冷的架势来,虚张声势。死要面子活受罪,图什么啊?”

    可不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嘛,何苦呢?

    “爹。”

    “啥?”楚王爷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的盯着楚渊看,直到亲眼见着楚渊的唇瓣一张一合,又叫了他一声,才忙不迭笑呵呵的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