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熠见顾浅一脸严肃,低声道:“明年春闱对你、对朝廷、对整个国家都很重要。今年接连发生了这么多案子,我担心有人借机在春闱期间裹乱。我这么做无非是释放一个信号——我在驿路中有眼线,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春闱?”顾浅没想到这一层,“春闱能出什么乱子?火烧考场?”

    长熠听了,轻笑两声:“什么火烧考场?那些勋爵人家又不是盗匪,怎么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他们啊,估计会以各种名义强留那些要进京赶考的举子,或是联姻、或是与官、或是桥断路毁无法通行……总之,要让你这个皇帝见到他们与你抗衡的决心和能力。也要你明白,世族盘踞一方,不是任人拿捏的豆腐,叫你不要轻易动他们。”

    顾浅听了,默不作声。

    若是明年春闱考场上空空如也,那真的是大凤朝开国以来最大的笑话!

    她想到了更深的一层:地方世族既然会出手断了举子们进京赶考的路,那自然也会只让自家的子侄入京参考。

    如此一来,不管帝位如何更迭,朝廷一直都在他们那些人手里。

    所谓——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族。

    “你可曾想过,为何曹圆直出去这么久,递进京中的札子上写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那是地方官协商后推出来让他做业绩的。曹圆直顺着人家给的藤摸出一串瓜来,任务完成了,大家相安无事。

    “当然,即便他发现了别的端倪,但是碍于没有人手,也不能深查,一个不留意便有性命危险。”

    顾浅心道,所以赵太保写了那么多信都没能把曹太傅唤回来,而曹圆直一出京,曹太傅就火急火燎地赶回来了!

    曹太傅虽然秉性纯良,不屑于参与斗争,但是他多少知道一些官场上的凶险。自己儿子被派出去当了先锋,女帝又是个脑子不灵光的,只想着要肃清朝野赚取美名,全然不顾世族大家扎根多年,根本不是她短期内可以收拾得了的。

    而他虽然桃李满天下,但没有多少深交,如今因为儿子职位敏感,许多人对他敬而远之——盛名之下,曹太傅的日子并不好过。

    “可是……就算外头州府真的用联姻或赐官留住了地方上的举子,也没有触犯律法,就算知道你驿路有人又如何?”

    顾浅问:“难不成,驿馆还能阻止这类事不成?”

    区区驿馆,说白了就是个快递站,驿夫连官员都算不上,拿什么理由阻止?

    长熠抬手摸了摸顾浅头顶,轻叹一口气,笑道:“驿馆阻止不了,也没有资格阻止。所谓示警,是在事情还未发生的时候发出警报,以此杜绝犯罪。”

    “你意思是,启用暗线意在告诉各州府,我对明年春闱势在必得,叫他们不要出幺蛾子?”顾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