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对如何对付那些窥伺者交换意见的时候,外面忽然传进来一个声音:“启禀大人,钱公子……昏倒了。”“嗯?”寇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孙绍昏过去了。这个小孩,真是各种麻烦!

    烦躁地抬手顺了一顺发丝:“给他挪一个房间,请大夫!”说完忘了徐庶在场,轻轻地嘀咕了一句:“这个小麻烦,越来越麻烦了!”徐庶察言观色,开口道:“他做了什么?”

    “哦,没什么。只是一句话说僵了,让他站一会儿醒醒神,没想到少爷脾气挺大,站外头去了。”寇严随口敷衍道。“让人送回去了事,你最好少见他,尤其是最近。”提到孙绍,徐庶的眉头就打结。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周瑜要报仇也就痛痛快快地来了。可是有孙绍在长沙就不一样了。孙权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找长沙的麻烦,长沙会因此被拖入战争的泥潭,一发不可收拾。

    想到这一节,徐庶对孙绍就半点好感都没了,他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支持弟子留下这个祸害,现在好了,湿手沾了干面粉,甩都甩不掉了。

    寇严皱眉:“还是等大夫来看过再说吧,怎么说也是我把他叫进来下棋的,弄病了怎么送回去?”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再说,现在外面有好几家都在打他的主意,住在外面不安全了。”

    “如此说来,太守大人还是心软,同情了他。”徐庶轻哼了一句。“我不是同情他。”寇严下意识地反驳:“我只是不想他这么早死了,便宜了吴主。”

    “你是我的徒弟,我还不了解你真正的心思吗?你是嘴上不饶人,实际心里,几时动过杀心?即便再怎么恨得咬牙切齿,你也从没想过要了谁的命。”徐庶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想死的,不杀他也会去死,何必呢?我觉得,小少爷没有必死的意义,养他也就多碗饭吃,还能气气吴主,让他时时如坐针毡,这样不是很好吗?”寇严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你是太守,你决定的事情,属下无权干涉。”徐庶如此表态,不支持也不反对。但寇严却知道,老师其实是动气了。“老师,我知道您不赞同我庇护他。但这是我对钱鲁氏的承诺,我不能失信于她。”寇严低声说。

    “为师没有生气。”徐庶摇头:“为师只是想提醒你,只要是你做出的决定,无论对与错,长沙军民都会与你一起承担。”“我明白。”寇严点头:“我恨不起来。”

    恨不起来,这是寇严的心里话。前世受过千般苦,重生这一世,她也只是在刚开始的很短的时间里恨过那些人。更多的只是想摆脱他们,真正离了他们之后,心中更没有恨意了。原先恨的,怨的,现在竟都无所谓了。

    她应该恨的,应该报复的。可是,她恨不起来。她讥讽过魏延,太史慈以及孙绍,不是恨他们,只是不喜欢而已,是心太软了吗?徐庶不说,她都不会去衡量。

    徐庶一说,她细细一想,随即苦笑起来:“看来,我是让老师失望了,真没出息。”“妍儿不必自责,这不是缺点。”徐庶柔声道。“不,这就是缺点!”

    寇严的情绪忽然激烈起来:“为什么在老师的眼里,我所有的缺点都不是缺点了?明明是我心慈手软,是我优柔寡断,是我敌我不分,为什么老师还要夸我呢?您应该骂我,狠狠地骂我才对!”

    “怎么会呢?”徐庶摇头:“你怎么可以把自己想得这么不堪?你是史无前例的女太守,有太多人肯定了你的能力,连黄汉升这样的沙场老将都愿意听你的调遣,你应该更自信一点才对。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为师怎么可能再去责备你什么?关于孙绍的事,是为师的不对,太守应该有自己的决断,是为师的一再提醒影响了你的判断,为师在这里向太守大人赔罪。”

    “老,老师……”寇严慌乱地扶住徐庶,阻止他对自己一躬到底:“老师,别,您怎么可以向我致歉呢?不,不可以的。”徐庶却执意要道歉,甚至连自称都换了:“是属下再三质疑您的决定,才给您造成了这样的困扰。”

    “不,不是的。是我自己犹疑不定,您是在帮我,帮我坚定我的想法。您一直都在帮我。”寇严连声道。

    徐庶却还是摇头:“大人……”“老师!”寇严整个人冲前一步,双手本来轻托他的前臂,现在改为抓住了他的上臂,更贴近他,就是这一下的冲动让她与他第一次那么近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