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士卒突破江州兵分三路的消息传到成都,已经是十几二十天以后的事情了。

    这天,刘璋正惬意地与妻妾们饮酒作乐。外面报进来说黄权求见。刘璋顿觉扫兴,不为别的,自打荆州入侵以来,黄权每次求见,就没说过一句好话,每次都是哪里需要增兵哪里需要增粮,哪里失守,哪里告急。而且每次都是趁刘璋心情好的时候过来泼冷水,这让他很是不喜。

    不过刘璋对属下一直都是和颜悦色,从不发火的。他认为,这是他的仁政。殊不知,此时的黄权已经是急火攻心,不顾君臣礼仪地冲进来:“主公,大,大事不好!江州失守!江州失守!邓老将军冒死送来紧急军情!张任将军生死未卜!”

    “啊?连张任都……”刘璋闻言也是大吃一惊,脸上微笑的表情顿时凝住了。张任是他最忠诚的部下,深得他的信任,在他看来,江州有张任把守,应该是固若金汤的,怎么也想不到短短一月的功夫,江州失守,张任下落不明。

    “这,这倒是紧急的事了。来人!传我命令!正厅议事!”外面士卒闻言连忙奔出去,各家各户去送信了。和刘妍规定的公主府例会不同,刘璋是想起来议事就把人叫过来,想不起来一两个月都不开一次会。全仗张松,黄权,李恢,许靖等人替他打理政务,又有邓贤,张任,泠苞,刘璝等人帮他执掌军务。荆州没有大举入侵以前,他这里非常安稳,三年不早朝都不会出大乱子。

    但是,自打刘妍大军入川以来,刘璋觉得自己这一个月忙进忙出做的事情,比他过去三年加起来还要多。懒散惯了的他竟有些心生倦怠了。奈何这是他的地盘,他如果想做撒手掌柜,他那些手下们绝对不会答应的。怪只怪他平时对他们实在太好了,导致他们对他都是死心塌地的。哎,人望太高也不好,人都不能躲懒了!刘璋闷闷地想。

    如果黄权知道刘璋现在在想这些,一定一口老血喷他脸上。我们拼死拼活帮你守江山,你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怪我们把你累着了,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

    好在刘璋心里这么想,脸上却半点都没有表露出来,反而十分认真严肃地回到卧房里,换了一套比较正式的不装,踱着方步走向议事厅走去。

    等他到厅上的时候,厅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别驾张松,黄权,许靖,李恢等人都在,另外还有一脸屎色,仿佛很不情愿的法正,以及义愤填膺的老将军刘璝。

    刘璋一声轻咳之后出现在厅上,众人见了他纷纷起立,只有法正依然席地而坐,一动不动。刘璋见状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呵呵地问:“孝直(法正字)你心口疼的毛病,最近好些了?”

    “好不了了!”法正一点都没有给刘璋好脸色,冲了他一句。刘璋一愣继而反应过来:“我这儿有些好药。一会儿你带回去,都是补身体的良药,对你的病有好处的。”

    法正依旧冷着脸,却不再反驳了。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刘璋一直笑吟吟地对他,就算他心中再有气,此时却也发不出来了。

    见法正不说话了,刘璋忙安抚大家坐下。依旧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黄先生方才给我带来了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江州失守,张任将军下落不明。我一时间却是没了主意,所以请诸位前来,不知诸君有何见解?”

    边上黄权闻言真是急得脸上汗都要出来了,偏生刘璋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张松离得他最近,此时此刻,他对刘璋唯一的一点儿怜悯都化为乌有了。这个人啊!根本不适合做主公,这种人就算放在普通人家,爹妈有多少财富,到他手里,不消三五年,全部都会败光。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还笑得出来!还问得出大家有什么见解,我对你是不服不行啊!

    果然,当大家听见刘璋问有什么见解的时候,表情各异,法正更是抬头望天,鼻子里出气,显然对刘璋有许多的不满。

    倒是老将军刘璝看不过去,第一个说话:“主公,末将愿往八郡,助颜老将军把巴郡守住,把敌人回老家去!”

    “嗯,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了。老将军年事已高,一切都要多加小心,您看,您带多少士卒,多少粮草合适?”刘璋继续摆出一副“我在和你商量,你看怎么办才好”的架势。刘璝老爷子深知刘璋的脾气,当下大手一挥:“五千精锐士卒便足矣,至于粮草,那自然是多多益善的。”

    刘璋一听五千士卒,他没什么概念,粮草多多益善他却是听出滋味来了。这是要他加大投入,多花钱,心里有些肉疼,但他也知道此时不是心疼钱的时候。江州被攻陷了,再往前就是巴郡,如果巴郡再守不住,大军就会到达涪陵,离成都可就太近了,太危险。眼下只有加大投入,希望刘璝和颜妍能守住巴郡了。

    想到这里,刘璋忽然想起一个事儿来,对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张松说:“张先生去过许都,回来时也曾路过荆州,您觉得荆州士卒如何?将军如何?他们真的会屈从于一个黄毛小丫头吗?我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

    张松闻言心里划过一丝苦笑,你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吗?人家一巴掌都呼到你脸上了,你才想起来问人家身高体重多少,还说怎么都不相信这一巴掌能打得这么疼。尼玛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真是个二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