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颜此时头盔扔了,原本整齐的白胡子早已被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给粘成一缕一缕额了,眼看越来越多的敌人杀上城头,老将军的副将和亲卫们急了:“将军,在这么下去,这城只怕是保不住了,末将等保护您,还是快撤吧!将军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不行!老夫怎么能弃城而逃!要走你们走,老夫誓与此城共存亡!”严颜斩钉截铁地说。1亲兵们见状恨不能上前把老爷子打昏拖走,奈何暂时没长这个胆子。只好继续劝说:“将军!眼下不是逞一时之气的时候,敌人来势汹汹,我们挡不住,只怕后面德阳甚至涪陵都不会安全,将军您现在逃生,是为了保存实力,怎么能说是逃呢?将军,再不走,大家伙都走不了了,人没了,还怎么报仇雪恨呢?我们大家都指着您拿主意呢!”

    严颜一听这话,觉得有道理,援军迟迟未到,他在这里抵抗的结果肯定是全军覆没,既然结果肯定是死,何必在这里等死?他完全可以退到德阳,联通涪陵,再次构筑防线。这样,他还有机会报仇雪恨,要是真的不明不白死在这里,还真是不甘心呢!

    想到这里,老爷子一咬牙一跺脚:“好,我们走!去德阳!”亲兵们见老爷子终于松动了,顿时喜出望外。立刻护着老爷子下城头,往东门的方向而来。当然也有对老爷子对蜀中忠心耿耿的人,自愿留下来拖住敌人,掩护严颜逃走。

    却说荆州大军这边,中军帐内,刘妍和庞统正面对面坐着。庞统正在桌上排筷子,刘妍则认真地看着,她知道,庞统这是在思考布局。她的老师,徐庶也喜欢用摆筷子的方式给她摆事实讲道理。

    这么看着,刘妍不可抑制地想起徐庶来,想着想着便出了神,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桌上的筷子,目不转睛。

    庞统一边排筷子一边也在思考问题,只是他从问题当中醒过神的时候,猛然看见刘妍一副神游天外的扬州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嗯哼!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

    刘妍被他一喊,猛地警醒。脸一红,连忙解释道:“我,我看你摆筷子,猛然间想起了一个事儿,要与你参详。”

    庞统皱眉,走神便走神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不过,作为下属,他即便耿直也不会再这个时候拆穿上司:“请长公主殿下示下。”

    “您不是说,黄将军这是围三缺一的打法,这缺的一门却是布置下了黄叙这样的暗杀高手,势必要留下严颜的性命。我却以为,若能活捉他,岂不更好?我们这里正好有个抵死不降的张任,把他两关一块儿,看他们还嘴硬么!”

    “这两个都是刘璋身边的老臣,对蜀地有很深的感情,只怕招降不易,还请长公主三思。”庞统说得很客气,其实意思也很明确,人家都是老得胡子一把的人了,张任虽然年轻点儿但也年轻不到哪儿去,这样的人,最不可能劝降得了,你怎么就想出这么一个借口呢?

    谁知刘妍一听这话却是认真了:“我已经三思过了,蜀地的将领,尤其是有威望的老将,能抓活的就抓活的,这些人,是我们将来治理蜀地最用得着的。我和你都不会长期留在蜀地,我们的根基还在荆州,这里最多也就是个粮仓或者中转站,需要许多人去治理,有什么比本地人更了解本地人的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他们若是不肯归降又该如何?”庞统皱眉,道理我懂,但是人家不肯投降,你再有道理也是白搭。

    “现在不肯降,是他们觉得还有翻盘的希望。咱们用实际行动把他们心中希望的火苗一个个地给他掐灭了。到最后他们什么希望都没了,自然也就降了,现在当然不用跟他们多废话,抓起来再说!庞师兄,不瞒你说,荆州至今还关着一个江东的人物呢!江东人大约以为他已经投降或者死水里了。”

    “江东人物?哪个江东人物?”庞统愣住了,除了孙绍,荆州地界居然还有活的江东人物?他可真是孤陋寡闻了。

    “他叫鲁肃,原本是个豪强的出身,在孙权那里官居大夫。来我这儿谈判,结果得罪了黄将军,被我下令扣押了,一直关在老将军的大营之中,这都好几年了,我从来就没搭理过他,他就是那种满嘴胡言乱语,一句正常话都不肯讲的人。”

    “什么?鲁肃鲁子敬,他他竟然在荆州?”庞统被唬了一跳,;刘妍也被他的一惊一乍弄得莫名其妙:“怎么了?您认识这位鲁大夫?不对啊!您到江东任职之前,他已经在荆州了,您没道理认识他啊!”

    “属下无状,属下并不认识此人,只是当年常听公瑾提起,说这个鲁肃是他的至交好友,两人关系非常好。公瑾平时几乎不夸人,但他却屡次在我面前夸赞这个鲁子敬,说他对朋友一片赤诚,对江东忠心耿耿,更重要的是,此人还很有才华,公瑾认为他是大都督最好的继承人。”

    “啊?还有这种事?”刘妍听着庞统的解释,表情好像在听天书,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您没搞错吧?周瑜夸那个鲁肃?你确定他夸的鲁肃和我抓的鲁肃是同一个人吗?我觉得他稀松平常啊!”

    庞统闻言心中腹诽:你当然觉得鲁肃稀松平常了,在你眼里,就算是周瑜那也是稀松平常,周瑜夸鲁肃夸得再好,在你眼里也是稀松平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