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知道皇帝在想什么,里面大概是有他和他母后的,他不觉得开心,只觉得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很难受,很恶心。

    卫擎的声音打断了皇帝的回忆。

    皇帝回过神来,脸上的笑意淡去:“段孚玉临走前,见了你?”

    “是的,陛下。”卫擎道。

    “朕还记得,第一次见段孚玉的时候,他才十七岁。彼时,他是大周最年轻的状元郎。那一年,朕还是太子,对这位状元郎很好奇,乔装成书生,去见了他。我们两人一见如故,一聊就是一整天。良臣遇君,君遇良臣,如鱼得水。”皇帝道,“段孚玉先走一步,朕也快不行了。”

    “卫子昂中状元的时候,年纪比段孚玉还要小吧。”皇帝笑着道。

    提到卫子昂的时候,卫擎的眼神柔和了一些。

    “朕见过那孩子,很像段孚玉。朕看着他和景煊相处,便想到当年的朕和段孚玉。”皇帝道,“只是景煊被娇惯坏了,尚且难以扛起大周……卫子昂年岁也尚幼……”

    彼时,他登基的时候,天下安稳,他学了那么多年的帝王之术,也做好了做皇帝的准备。段孚玉彼时也入内阁,能独当一面。

    但是现在不一样,赵景煊虽然成长了,还难以扛起这诺大的大周,良臣也尚且年幼,还未成为独当一面的能臣。

    皇帝轻叹一口气:“也怪朕,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

    良臣与君都还未成长起来也就罢了,大周还不安稳。叛贼潜逃在外,许多朝臣死于叛贼之手,位置空缺着,内忧不断,更有外患,齐楚虎视眈眈……

    他丝毫不怀疑,大周一旦出现弱势,齐楚就会像饿狼扑食扑上来,将大周分食殆尽。

    他舍弃那么多,就是想做个好皇帝,结果到头来,这天下还是被他弄得一团糟。

    皇帝心中密密麻麻的苦涩,折磨他不曾入眠的,除了身体上的病痛,还有这些愧疚与遗憾、志向不得实现的愤怒。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大周安安稳稳的,不毁于他之手。

    所以,需要有人暂时顶一段时间。

    段孚玉不愧是他的良臣,与他想到一块去,也与他一同选择了一个人。

    乌煜。

    皇帝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这两道圣旨,一道立赵景煊为储君,另一道封你为摄政王,全力辅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