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归于平静,拾简终于冷静下来,只是眼睛和鼻子都哭红了,微微眯着眼,大抵是不怎么能看得清东西。

    安抚好孩子,拾简看向我们,歉疚的低了下头,“抱歉,吓到你们了。”

    “没事,发泄出来就好,总憋在心里,会生病的。”我说道。

    拾简苍白的笑了笑,没有反驳,只是轻抚顾易阳的头发,温柔耐性的样子,仿佛能感化世间一切的不美好,好像刚刚泣不成声的,和她根本是两个人。

    她太累了,顾翰的身体垂垂危矣,她的灵魂,没有一处完整。

    “要不然,顾翰接下来的治疗,就交给我和慎言吧,你带着孩子,回去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算是为我们曾经的一见如故,我期待着能为她多做些什么。

    “不用。”拾简忽然笑了,扫了我们一眼,又看向孩子,半开玩笑似的说道,“我就要跟他耗着,把我所有的力气都耗在他身上,我要他欠我的,这辈子还不了,就下辈子。”

    她说完又长长的舒了口气,双手在顾易阳胳膊上下摩挲,痴痴道,“易阳啊,以后千万不要太爱一个人,知道吗?”

    情绪发泄的效果很好,拾简哭过之后,也不再绷着,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回医院之前,还接受我们的建议,在最近的酒店洗了个热水澡,换上新衣服,简单把自己收拾了一下,总算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恰好到了喂食的时间,这之前一直是拾简在做,今天她直接把食物的托盘交给了我。

    留住生命的过程是一场旷日持久的传承,不需要太多华丽的理由,彼此心意相通就够了。

    在挽救顾翰这件事上,拾简和我早已站在同一阵线。

    推开门进去,顾翰背对着我坐在床边上,拾简说他一直很虚弱,这倒是个好兆头。

    “醒了,吃点东西吧,保姆特地做好了从家里带来的,都是你爱吃的。”

    说着,走到床尾,升起床上桌,将饭菜一一摆开,虽然都用的保温盒盛放,色香味却是一样没少,很有食欲。

    顾翰却坐着一动不动,似乎并不感兴趣。

    我估计是起床的动作耗费了他大部分力气,没力气再转过来,便绕过去,主动去扶。

    手刚碰到,他就甩开了,血色寡淡的脸耷拉着,明显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

    我叹息,站直了身子看他,耐心的像对着三岁大的娃娃,“你不会幼稚到拿自己的身体做筹码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