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笑容一收,傲然道:“广宗曲阳阳城,近三十万黄巾兄弟,还有二哥三哥性命,皆因洒家而全,此等功劳,加上大贤良师遗命,洒家难道做不得这太平王?”

    他这一番言语,语气咄咄逼人,自家心中却是不由暗叹,若不是答应张老道,要打出一片公平世道、太平人间,以他原本性子,喝酒吃肉何其自在,又何必这般锋芒毕露。

    自怀中摸出张角遗书,轻轻掷出,周仓下意识接过,递给张宝。

    张宝却并不细看,低头沉吟半晌,脸上忽露出一丝笑意:“当仁不让,妙哉!我大哥慧眼识珠,倒是择得个真正豪杰!既然如此……这城中八九万教众,性命都托在你手。”

    他撒手扔了严政人头,捂着伤处缓缓跪倒:“黄巾军地公将军张宝,参见太平王!”

    鲁达伸手扶起:“二哥不必多礼,且去包裹伤口,慢慢说话不迟。”

    张宝扯开衣领,露出里面一道道麻布,笑道:“若不包了伤口才来,老夫早已流血而死,哪有功夫在此说三道四?”

    说着将手一引:“太平王,官兵虽退,局势犹恶,且去老夫住处细说。”

    鲁达也不推辞,招呼了韩当,随张宝、周仓而去。

    及至张宝住处,各自落座,张宝沉下面色道:“老夫同张梁前番败于长社,商议分兵,精锐大都由他带走,如今城中虽有八九万人,能战者却寥寥无几,官兵今日虽退,再复来攻,只怕依旧难守。”

    鲁达沉吟道:“朱儁这些兵马都是七拼八凑而成,虽有精兵猛将,亦有不少乌合之众,料难齐心合力,洒家所怕者,是如今无人看顾的北军同三河精锐,若是朝廷派了大将统帅,无论来讨阳城,还是北上去打人公将军,都是大祸。因此务必在此之前,突围渡河,潜入太行山中方好。”

    张宝叹道:“话虽如此,只是谈何容易。”

    鲁达低头苦思,只觉一片乱麻,心中不由懊恼:这黄巾军中,一个谋士也无,事事都要洒家定计,洒家却是武将出身,大字识得有限,如今却迫得做那军师勾当。

    他也无可奈何,只得又想当年梁山的例子,想来想去,想起当初呼延灼攻打桃花山,李忠、周通力不能敌,派小喽啰从后山滚下,来二龙山寻自己相助。

    眼中微微一亮,对张宝道:“城中能战者既然有限,这局面却须有外援,方能破解。只不知附近可还有其他黄巾,可以为援?”

    张宝想了一回,忽现喜色:“当初渠帅张曼成占据南阳,后来兵败来投,曾言他麾下有赵弘、韩忠、孙仲三将别路逃遁,彼时官兵追袭而至,那三人无人过问,想来还在南阳一带盘桓,或者可以联络。”

    鲁达道:“如此说来,阳城若失,朱儁必领得胜兵去讨他,他三人亦难保全,倒不如洒家去走一遭,唤他三个来救,你们在城中固守几日,只要看官兵营中大乱,便尽力杀出城来,届时里应外合,官兵岂有不败?”

    张宝振奋道:“此计可行!”

    鲁达又指韩当道:“韩当兄弟乃洒家麾下猛将,地公将军如今负伤,洒家留他在此,相帮周仓守城。”

    张宝、周仓见韩当体魄雄健、气质沉稳,都不由肃然起敬,韩当也自意气风发,抱拳道:“大哥放心,但得小弟命在,必不让官兵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