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都是一起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但也有一定的远近亲疏,张聂元白和谢川就属于比较亲近的,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愈发看不起连秀才都没考中的谢川,更愿同张亭这样有文采的友人来往,久而久之,也就同谢川疏远了。

    然而谢川似乎不这么想,仍单方面视他为知己,加上两家又是世交,聂元白不好冷淡得太明显,于是仍以友人相称,但这些厮混多年的大户子弟们都清楚,那是谢川剃头挑子一头热。

    今日说到谢川,起因是有位友人调侃,说近来不太见谢川缠着聂元白了,是不是交了旁的文人雅士,顾不上他这位陈年旧友了。

    聂元白早就厌烦了谢川的纠缠,可乍一听到别人这样说,又不舒坦起来,说是自尊心也好,好胜心也罢,总之当下拍案而起,道“多说无益,一试便知。”

    如何试?

    其实再简单不过。

    他拖一位友人给谢川捎信,说有要事相商,让他即刻去街市某处等自己,不见不散。一切都如他所预想,谢川几乎在接到口信的瞬间就奔赴约定地点。

    之后,一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谢川足足从下午等到傍晚,且就傻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仿佛转身喝口水都怕错过聂元白。殊不知,聂元白和一众友人就在不远处的茶楼上,笑得前仰后合,得意无比。

    就像张亭说的,如果不是看见了背影,谢川或许真的会等一整夜。起码,聂元白赌的是“会”,且信心满满地下注了十两银子。

    后来他就“中邪”了。

    聂元白想,这或许就是现世报。

    月朗星稀,风动虫鸣。

    “聂兄,时候不早了……”虽然相谈甚欢,但已经开始打哈欠的张亭,还是委婉下了逐客令。

    聂元白在心里冷哼,若是谢川,别说这才刚入夜,就算天边泛起鱼肚白,只要自己还想聊,谢川都能兴致勃勃地同他继续。

    “是啊,我也该告辞了……”“冒牌货”说着起身,脚下却不动。

    张亭疑惑地看着“友人”。聂元白也皱眉不解。

    “其实……”“冒牌货”欲言又止,良久,才豁出去似的说道,“其实我今夜打扰,还有个不情之请。”话毕,还非常正式地向张亭行了个礼。

    张亭从未见“聂元白”有过这阵势,连忙将对方扶起“聂兄不必如此,有什么事尽管讲,张亭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冒牌货”微微蹙眉,似有难言之隐,顿了片刻才道“实不相瞒,在下近日身患奇疾,幸而得一走方郎中施药,已无大碍,但郎中言道,若想此疾去根,需以至交的一滴血做药引,为兄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厚脸皮上门来求。”

    “一滴……血。”张亭怔住,似乎一时无法全部理解,且带着本能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