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气恼,但他的面上仍是一副无辜的苦楚模样,他轻轻拍掉袖口处沾上的茶叶,又看一眼脚下破碎不堪的茶盏,以及跪在茶盏边一个劲儿磕头赔罪的婢子,道:“无碍,只是衣裳湿了。”

    乔行砚不打算发作,只看着郭弘沉着脸色一脚踹在婢子身上,那婢子被踢后只得重新又爬回来,带着哭腔连忙道:“公子恕罪!公子恕罪!都怪奴一时疏忽踩空了道儿,这才冲撞了公子,还望公子恕罪!饶奴一命——”

    郭弘闻言又是一脚踢过去,将先前的怒气全然发泄在这婢子身上,厉声道:“连个茶水都端不好,留着你的命有什么用!”

    郭弘正欲踢第三脚,就见乔行砚上前一步挡在了那婢子跟前,眉头微皱,温声道:“郭兄莫要生气,这婢子只是一时疏忽罢了,你若是再继续踢下去,怕是要出人命的。今儿个这场是我同子修一同办的,还望郭兄看在我与子修的面子上饶她一命。”

    李敬成见状也上前劝慰,看一眼周围窃窃私语的世家公子们,又看一眼躲在张子修身后的张策:“德远,这事就到这儿吧,你那两脚不轻,若是再来一脚她怕是真的会死在这儿。若叫你父亲知晓了,后果不堪设想。”

    郭弘心中有气发不完,闻言也只能退后一步,猛甩袖子转身离开了。

    乔行砚见状看向李敬成:“多谢李兄。”

    “无妨。”李敬成又打量一番乔行砚,“美人不如先进厢房换身衣裳,冬日天寒,衣裳湿了可不能一直在身。”

    乔行砚颔首:“多谢李兄提醒,那乔某便先失陪片刻,待整理好再同各位交谈。”

    “去吧。”张子修拍拍乔行砚的肩,“这儿有我在呢。对了,你可识得去的路?可别进错了屋撞见别人的好事。”

    乔行砚自然知晓对方说的是什么,低头看一眼身侧依旧跪着的女子:“让她引路前去即可。”

    那女子感受到目光的停留,立马抬头看向乔行砚,急忙起身:“喏,奴这便领公子去无人的厢房。”

    行至无人的厢房,乔行砚跟在那女子身后,环视一眼屋内的布局,瞧见桌案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便收起方才柔弱的模样,讥讽道:“你家将军还真是不懂怜香惜玉,他就不怕你被那人给一脚踹死。”

    女子闻言转过身来,此刻她面上的狼狈已然消失,只笑了笑:“感念公子记挂,只不过奴训练时受过的苦痛可比那两脚要多百倍,这点算不了什么的。”

    乔行砚闻言抿唇,似乎也只是随口一提,并不打算过多关心,他缓缓说道:“出去的时候记得关门。”

    那女子倒是没料到他会说这句话,是以只得将原先备好的感念对方的话重新吞回去,悻悻然道:“喏。”

    女子走后,乔行砚脱了沾上茶水的外裳,将其挂在屏风上,随后以一种极其慵懒疲倦的语气开口:“将军是想我亲自去请你才肯出来么?”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珠帘升起又落下的声音,珠帘被人放开后摇晃碰撞的清脆响声补上了屋内那片刻的宁静,随后是二人交谈的声音。

    “若是如此,乔小公子愿意来么?”

    乔行砚解开腰间系着的玉佩,转身将其放在桌案上,期间瞥一眼坐在桌前喝茶的裴归渡,又重新转回去将里衣理正,缓缓开口:“不愿意。你叫人来推我,撒了我一身的茶水,还想我主动相迎?哪来这么好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