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有些凝滞,林森和汤其被打发走了,翟时羽依旧坐在原地,右手手肘搭在桌上,垂落的视线穿过指缝看着地面上被风吹起的浮尘,余光能瞥见程微泽的鞋尖,很没有眼力见地钉在那儿了似的一动不动。

    他罕见地有点烦躁,并且把这归因于三十多度的高温,他不想过多的去想那个毫无预兆突然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

    或许也不能说是毫无预兆,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在大多数时候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很明显这次也并没有精准命中那一部分小概率。翟时羽左手手指微不可查地轻动了下,但是没必要,他已经忘了。

    在长达十几分钟的静默后,翟时羽终于动了,他推开椅子站起身,修长的手指抓起椅背上的衬衫外套,侧身避开程微泽往外走,脸侧略长的头发被风扇吹得扬起,弯起的弧度漂亮凌厉。

    程微泽看着那抹蓝色有一瞬间的愣神,那缕发丝很快便荡到了眼前,临近时却又猛的折转了方向,堪堪从他耳侧划过,有点痒。他的指尖轻划了下裤缝,像是在压抑着某种冲动,在即将擦身而过的间隙里,还是没忍住抬手抓住了翟时羽的手腕。

    “翟时羽。”他轻喊了声。

    “放手。”翟时羽挣了下,没用多大力气,声音也恢复了平淡。

    没有多激烈的情绪变化,甚至就连本有的冷意都退了个干净,好像现在身旁的人只是个于他而言再平常不过的仅仅只是认识的人。

    他把所有的情绪都压的很好,想骗过心底开始翻涌的复杂感情。

    程微泽闭了闭眼,将眼尾透出的疲倦压下,开口时喉咙有些轻微的刺痛,他放轻了声音,像是怕吓到身边的人,语气藏了点温柔的抱怨:“我还没吃晚饭。”

    其实不只是晚饭,他今天一天几乎都没怎么吃东西,连着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身体无比疲倦,精神却反常的有点激动振奋。

    他知道翟时羽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但他还是厚着脸皮想要一点儿优待。

    “这里一条街都是饭店,饿不死你。”翟时羽甩开了程微泽的手,走过去关了风扇和灯,不再理程微泽,转身走出店外就准备锁门。

    不乐意走就在里面待着吧。

    要落锁的时候翟时羽余光瞥见了什么,有点眼熟,从兜里摸出钥匙后转过头去看了眼,随后一怔。

    目光仿佛被粘在了车头那串熟悉至极的车牌照上,程微泽……开车来的?

    身前的玻璃门传来一股轻微的力道,翟时羽回过神,程微泽走到了门边,隔着一扇门看着翟时羽,仔细去看能看到程微泽眼里的红血丝,还有周身的之前没注意到的疲惫困乏。

    他说他没吃晚饭。

    一千多公里……翟时羽嘴角挑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这么急着来找他,确实是来不及吃饭。

    玻璃门在翟时羽走神的时候被推开了一条缝,翟时羽抬眼对上程微泽的视线,片刻后还是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把程微泽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