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栖墨只恨自己体内真气被堵塞,没法一掌打死他。只能生受着被人当成哥儿、被情敌喊作小妾的屈辱,揭开头巾冷冷道:“少说废话,这里可不是吵架的地方!”

    是打架的地方。

    他悄悄看了邵宗严一眼,希望他解开自己的穴窍,免得真出了事,他自己毫无自保之力,只能指望别人施舍他一点保护。

    他现在算是知道绝代佳人被英雄们争抢时是什么感觉的了。

    这种身如飘蓬,生死操之人手的感觉真是太可悲也太可怕了。他本该恨邵宗严让他陷入这种境地,可是真换了这个身份,他才切实明白了元暮星为何一直不喜欢他,心里那种恨从前的自己不讲理、不体贴人的心情,倒比恨邵宗严更甚。

    他默默运转真气,企图冲开穴道自保,却见周围的甲兵朝他们越围越近,拿着画的士兵满脸邪□□容看着他和苍狼,挥了挥手:“这两人额上生着红痣,正是咱们要找的人!”

    苍狼抬起身子,一眼看出画上的正是元暮星,顿时大怒道:“哪儿像,你们没看见我是汉子!我就是给人拿朱砂画了颗痣而已!”

    那群士兵哄笑道:“没听说过有人往汉子额上点朱砂痣的,何况朱砂点的怎么会这么圆润饱满?小哥儿,刚才你还心心念念要嫁后面那个丑汉子,怎么现在又改口说自己是汉子了?”

    另一名士兵却看着额头点痣的白栖墨,笑道:“那个额上生痣的哥儿更美,倒是更像画上的人。咱们把他送回南安,说不定侯爷一喜,就给咱们升官加爵了!”

    白栖墨想着自己落到林渊手里的下场,脸部肌肉绷得轻颤起来,忍不住去看邵宗严——

    他虽然是他们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也是唯一能救他们的人。

    邵道长的确打算动手,他从救生包悄悄摸出一瓶药粉,才刚拔下塞子,从那群甲兵后面又拍马来了一个人,皱眉呼喝道:“怎么了,都挤在这里干什么!”

    众人拍马让出一条道,那名拿着画像的士兵指着苍狼和白栖墨说:“千总,这两个人长得都像画上的人!”

    千总看了两人一眼,冷淡不带情绪地说:“额心有痣的哥儿现在竟也成了大白菜,随处可见。看着像就把他们都……”

    话语未尽,他一眼看到了另一匹马上的元暮星,看到了他没点染红斑的半张面孔,声音忽然顿住了。

    一名甲兵请示道:“这几个汉子也有些异常之处,要不要一起带走?”

    千总深深看着元暮星那半张没化妆的脸,看得他心头砰砰直跳,连忙再拿袖子挡了一下。邵道长指尖夹着药瓶上的塞子拔开,绕到上风处微倾瓶身,一缕雪白的药粉已滑到了瓶口。

    苍狼外松内紧,右手悄然摸上腰间长剑;白栖墨用力握紧了马鞍,品尝着此刻的苦涩与无能为力。

    一触即发之际,那名千总忽然收回目光,回望自己的属下,威严地呵斥道:“这两个哥儿哪儿长得像画像上的人了?连朱砂痣的位置都不对,你们是看了人家痣长得好就起了贼心了吧!这是侯府特地飞书传来的大事,岂容你们这么轻忽混淆?老子当年见过夫人,夫人岂是这种五大三粗的乡下哥儿能比的!都给我滚回去干正事,侯爷现在正心烦,你们再送个这么明显的假货回去给他添堵,别说我一个小小的千总,就是大将军也保不了你们的命!”

    甲士们被他数落得抬不起头来,灰头土脸地拨马回去栅栏那边。千总沉着脸在背后喝骂他们,待众人都离开了一段时间才打马回转,与元暮清错身而过时,低低说了声:“元都尉,侯爷猜你要回家乡,已带着玄甲军亲自下长乐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