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璟一直不动神色的表情终于有了点怪异,上下打量了赵长河好一阵子,有一种你小子怎么可能把我看得这么透的惊奇。

    在借剑的那会儿就已经预计到了结局,已经在思考适应新时代?那他现在在干什么,大家在攻防争论的是什么?

    谁敢下这种判断,可赵长河就敢。

    连崔元央都支着下巴在想,到底赵大哥在和谁谈恋爱啊……好像我都没你那么了解父亲。

    而且你来了这里之后,和我说的话加起来都没有与父亲说的百分之一多……

    可偏偏这了解是真的。

    在很早很早以前,崔文璟就有过这样一句话:“我崔文璟自认配不上清河剑,崔家又有几个有点自知?神剑灵去,他们不想想是什么原因,反而用神剑最反感的宵小之意,用来作为争权夺利的筹码。便是神剑灵性尚在,也当哭泣!”

    如果说别人是因为蝇营狗苟以至于不配,他崔文璟其实还挺可以的,但为什么也自认配不上清河剑?

    因为他内心清楚,清河剑并不是一家一姓的传承。神剑所代表的意,和他们作为世家传承的意,从根本上就已经冲突了,他这种被女婿说成“也没多高级”的一亩三分地,配不上清河。

    纵使他做的事相对别人都磊落很多,也无法呼应清河之意,因为只要还是这种一家一姓的意识,就一定和清河是相悖的。儿女之所以得到了认同,那是因为他们恰好在做保家卫国的事情,但这不是崔家的惯例,现在一时能被认同,以后还要失去,或者下一代、下下代……失去清河是早晚的事情。

    崔文璟在很早以前就在考虑没有清河的情况下,家族怎么办了。

    他很喜欢看亭台流水,经常一看就是一天,看的不是流水,是看似不变、实则早就已经不同的世界。

    这是神魔复苏、千年未有的大变局,每个下一刻都可能看见地覆天翻,而在这变局之中,清河不应。

    他白的头,可未必是因为身体。

    “一把剑最多护持伱们一家,想要恢复旧有的制衡,那得四把剑齐备,伯父认为四家人都能做到?”赵长河慢慢道:“做不到的,你一家一剑,最终也就只有个传承作用,和人家神煌宗的传承有什么区别,说不定还不如呢……就算说给你们一切如旧的待遇,你们保得住么……同样,那个不知名神魔承诺有个什么用啊,这神魔缅北来的?”

    崔文璟:“……”

    “既然你们把我也视为神魔代言,那大家就都在同样的天平上称量筹码。一件一件摆开来谈。首先,恢复清河剑这事上,我能提供和他相等的承诺,算不算对等?”

    “算。”

    “其次,新朝承诺伯父原先冀侯之爵不变,并且世袭罔替,与国同休。与之相对的是,不承担原先的权责,只有虚邑,干拿钱。总之只要这个朝廷还在,就有崔家后人一口饭吃。”

    崔文璟怔了怔,就听赵长河续道:“我们也只保这一口饭吃,至于自己的权利,自己去争取。坐拥这么雄厚的家族根基、在其他任何人之前的抢先筹备,这便是抢在天下之先,走在风口之上。我不懂家族运营,但伯父该懂,如果这种风口都把握不住,那清河崔,吹什么吹?还真有脸混吃等死,就靠一把剑?真要如此那今天不亡,也在明日,我相信伯父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