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的人来朝暮院通传之时,尚未到辰时,今日谢识琅休沐,阿梁本来是不想打扰自家主子的,奈何外人来找,只好进院去偏屋寻人。

    只是刚敲门入屋,就瞧见自家主子定定地坐在榻边,榻上被子还叠得方方正正,褥子平整无痕。

    像是一夜未睡。

    “主子……”

    阿梁约莫瞧出这事与谢希暮有关,故而识趣没问,而是禀报道:“主子,金紫光禄大夫携幼子登门了。”

    “不见。”男子眼皮下两道乌黑,说话时的语气也怨气冲人。

    阿梁非常不想在这时候再招惹谢识琅,但张锋好歹是张贵妃的生父,加之今日登门势头做足了,若是谢识琅不见,只怕会引起京中人议论。

    “主子,金紫光禄大夫带来了很多礼,说是来给夫人赔罪的,要不属下先去知会夫人一声?问问她的意思?”

    谢识琅不耐烦,“唤她做什么,现下时辰尚早,别闹醒了她。”

    阿梁哑然,很快榻上男子又改变了主意,“你去看看,她醒了没。”

    阿梁打了个转身,很快来回话:“夫人还没醒。”

    谢识琅咬牙切齿,“她倒是没心没肺,现下还睡着。”

    阿梁都糊涂了,方才自家主子又不让自己去打扰夫人,现下自己怎么又不开心起来了。

    “去将她喊起来,不许她睡了。”谢识琅甩袖,起身将屏风上挂着的大氅穿好,玄墨色狼毛衬得男子脸色苍白,眉宇却是深邃漆黑,让人感觉压迫力十足。

    阿梁猜到主子兴许是在夫人处受了气,不好违背男子的吩咐,只好腆颜去主屋门前敲了敲,晓真见是他,听说是谢识琅的吩咐,进屋叫醒了女子。

    跟谢识琅比起来,谢希暮的脾气就好很多,很快便起身梳洗打扮。

    正厅内,气氛是一片沉凝,张锋瞥了眼儿子,后者立即起身跪在了地上。

    “丞相,犬子管教手底下的人不力,昨日我已经将庄子上的人全都换过一遍了。”

    谢识琅心情看上去不太好,目光在掌心茶杯过了几遍,茶汤潋滟,好似倒映出昨日美人汗津津的香肩,和酡红面颊,但凡是想到这些,他的心脏便不安分地躁动起来。

    张锋见谢识琅垂眸饮茶,没有半分要给面子的意思,又瞪了眼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