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皆有技艺在身,未有好体格,想做杀才都不成。但以前尔等混在厢军做活,虽不得饱腹,总有吃食。州衙既革了尔等厢军之身,却不能让尔等吃不上饭。是以,将尔等分到州衙工曹,再分些土地予尔等耕种,皆为本州公田,皆十税一。遇荒年不税,不可私自抵押交易,违者刺配西夏边境。

    地是州衙公田,有官吏夺田,则罢官吏抄家产,有大户胆敢夺田,本官必叫他破家灭门。这一点,尔等必要谨记。哪怕本官离了杭州,本州有这样的事发生,也一定会想办法叫人付出代价。因为那不是欺压尔等,乃是欺压本官。但有此等事,尔等必要想方设法通告本官,本官必不让鼠辈好过。

    尔等闲时可以在家耕作,耕作之余,可以凭着技艺赚些钱财贴补家用,官府不管。若是本州有架桥修路之需,尔等需前来做工。此事州衙已有章程,做工之时一日两餐,一餐稀饭,一餐干饭,且发给钱财,乃雇佣尔等与本州做工。此事与公田一般,若有官吏胆敢贪渎尔等苦力钱,来告本官,本官必不让他好过。”

    王言的话音才落,这些手艺人就嗡嗡嗡的聒噪起来,有怀疑,有期待,很复杂。

    目前来说,王言其实是不得民心的。因为他没有同百姓太多的接触,没有什么为民做主的事被传颂。

    但实际上他确实做了不少的工作,只是收拾了那么几家大户,肃清了一遍州府官吏,就平反了很大一批冤假错案,给很多求告无门的人做了主。

    可是杭州的知州是范仲淹,王言在民间确实很有名声,但到底还是不比范仲淹的。他是属于在范仲淹的领导下做事,最终收获民心的还是范仲淹,而他本身收获的,只有很少的一部分。

    他更多收获的,还是官吏的心,还是豪门大户的心。因为信息的不对等,广大的百姓不知道王通判的威力,他们却是清楚的。而且说到实处,相比范仲淹,他们更加的害怕王通判。毕竟杭州统治阶级的人,包括士子在内,他们都很清楚的知道,王言已经把范仲淹架空了,现在的杭州是王通判做主。

    并且是历年来所有州官之中,权力最高的一个,无人能比……

    王言没有在意百姓的嗡嗡嗡,只是摆了摆手,自有官吏带他们离开。随后,王言便在城外架起了炉子,烧水泡茶,同一些大着胆子过来的士子们聊起了天。

    问的最多的,其实还是新书院的问题,士子们当然更关注这种事。

    王言也没什么隐瞒,把已经定出来的规划告诉了众人。书院定名‘西湖书院’,划分了众多区域,小班授课,大班讲座,以及他早先说的能容纳千人的大堂,此外还有校场之类的。其他山石曲水造景,更是不必多提。

    最重要的,则是要建一个藏书楼,供人阅读。

    整体而言,还是很受欢迎的。只有士子们明白,王言为了给大家提供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到底做了多少。毕竟他们之中,过往还算有几分名头的,比较豪爽的士子,已经在去往西夏边境的路上……

    聊着聊着时间也便过去,跑步进行裁汰的厢军也开始稀稀拉拉的有人回来。

    小吏按照先后顺序进行着登记,最终五百余人,合格的只有一百二十多人。那些不合格的人自是不必多说,是小兵的就直接分地,是军官的,那就要调查调查再说了,可能有的人能留下种地,还可能就要被发配边境了。其他士兵的评价,是一个重要的参考项。

    王言对别人的要求从来不严格,贪了些钱财,在这种环境下无可厚非。数目不太多,对手下也还不错,没有祸害别人,基本上是可以忽视的。反之当然不行,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厢军本就是受州衙辖制,王言作为实际上的一把手,且不说他本身的通判职权就是跟知州重合的,处理地方厢军,自然是一点儿毛病没有。只要给政事堂、枢密院两边上了公文,告诉人家一声就是了。

    至于厢军从上到下的军官,高级军官需要枢密院派遣,数目众多的中下级军官,则就是本地人担任。王言要高级军官也没用,能被派来出任厢军军官的,不能说的太绝对,但绝大多数都是废物,这是一定的。所以他只要任命了中下级军官,队伍也就带起来了。

    派遣来的军官不懂事儿,王言也会非常友好的给人送去边境的。他期盼着,再有一个狄青出来。真有狄青的能耐,其他的一些事情也不是不可以被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