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安慰我!”沙咤相如抬起头来,牙关紧咬,两眼冒火:“破城之后,我一定要把那些唐狗绑在树上,用火在下面烤,让他们把自己的肉一块块吃下去。”

    “现在说这些太早了!”黑齿常之摆了摆手:“经过昨晚这一仗,你手下的人马肯定士气衰落,不休养个几天是上不得阵了。这样吧,你退下去,让我的人顶上来,怎么样?”

    “好吧!”沙咤相如虽然不情愿,但也清楚黑齿常之说的不错,他吐出一口气:“常之,你要小心,东门外那个寨子里的唐狗十分奸滑!”

    “我会小心的!”

    “对了,周留城那边情况怎么样?”

    “不是太清楚!不过从已知的情况看,不是太好!”

    “怎么说?”

    “还不是道琛法师与福信之间的事情,道琛法师已经领兵退至任存城,自立幕府,以右将军旗号广募军士,自立一军了。”

    “居然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那丰殿下也不管管?”沙咤相如吃了一惊。

    “管啥管呀,照我看丰殿下是乐见其成!”黑齿常之冷笑道:“原本周留城里福信公一手遮天的,现在外有道琛法师,内有丰殿下在头顶上。换了我,只怕气都气死了!”原来当初唐军灭百济时,鬼室福信便招募残军,退守周留城,是最早起事的,自己又是王室疏亲,无论从实力还是名望在众人都是最高的。而扶余丰璋回国后一番操作,鬼室福信可谓是赔了妹妹又折兵,原本想借助扶余丰璋的身份号令群雄,结果虽然得了个左将军的官职,但啥好处都没捞到,反倒让道琛爬到了与自己分庭抗礼的位置,自然是不爽到了极点。

    “是呀!”沙咤相如叹了口气:“若是大家齐心协力,就凭城内那万把唐军,早就拿下来了,何至于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对了,常之你觉得那几位这么闹下去,最后谁赢谁输!”

    “这个谁知道,我又不是菩萨!”黑齿常之苦笑道:“不过这么搞下去,肯定很难看,最后很可能刀兵相见!”

    帐篷里陷入了沉默之中,两人都意识到这个话题再持续下去有些危险了。片刻后,沙咤相如站起来:“就这样吧,东门这边就交给你了!”

    泗沘城内,都护府。

    “都护在楼上等您!”

    “是!”

    王文佐登上螺旋楼梯,脚下精心打磨过涂漆橡木地板好像镜子,映照出自己的样子——圆领短袍、黑纱幞头、修整整齐的短须、腰间皮带上悬挂的佩刀,这都给他一种错觉——这里不是在异国他乡的战场,而是在长安、在洛阳、在扬州的某处贵人宅邸。

    “卑职拜见将军!”

    “三郎来了,坐下说话吧!”

    与王文佐相同,此时的刘仁愿此时的穿着与其说是一位将军召见部属,不如说是一位慈祥的长辈在接见一个熟悉的晚辈,他指了指几案旁的一个锦墩,示意其坐下:“城外的贼军有什么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