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烧的暖暖和和的,泥火盆也立刻上了炕桌,三人围着火盆烤火。刚刚白话几句,那边李母和李正明媳妇儿端着菜就摆到了炕桌上。一个铁锅放到了火盆上,里炖着狍子肉,另外还有几个下酒菜。一个李昊喜欢的血肠,一个猪皮冻,一个花生米,一个小葱拌豆腐,还有几个咸鸭蛋。

    李成明搬来了一个酒坛子,用酒吊子打到烫酒壶里一些放到了温水里温酒,这是一坛高粱酒,没名字,农村人自己酿的。有人把这种酒叫作小烧,也叫散篓子、烧刀子,是一些纯粮酿造的高度白酒。对于李昊这种酒量一般,也不是特别讲究的人来说,这种酒还是很不错的,起码比后世很多勾兑后加了一堆香精的酒要好,特别是苞米酿造的,喝起来还带着微微的甜味,挺不错的。

    李正明先给李昊倒了一盅酒,自家三兄弟也倒了一盅,然后举杯敬了李昊一杯。这酒劲大,喝到嘴里刺激感很强,像是刀片划伤了舌头,咽下去后好像一道火线从肚子里顺着喉咙烧了上来,酒量差的一杯就能把汗给你逼出来,不愧为烧刀子的美名!

    李昊过去一直以为东北人喜欢这种酒不仅是因为它制作工艺简单,价格低廉,还因为它能让身体快速暖和起来,几杯酒下去仿佛浑身的汗毛眼都打开了,每一个细胞都在快乐的跳动。后来才知道研究发现喝酒并不能御寒,那只是一种错觉。酒精中的乙醇会引起血管扩张,血液循环加快,反而会使人体内大量的热量通过皮肤散失,进而会使体温下降。不仅起不到御寒功用,反而更容易让人出现感冒、冻伤等症状。不过这个年代可没那种观念,跑山的人还是喜欢带着酒上山进林子,时不时的整两口,也没人去统计到底有多少人是因为喝酒出现了感冒冻伤的情况。

    一起喝了一杯后开始甩开腮帮子吃菜,狍子肉炖的烂烂乎乎的,酸菜很好的中和了它的腥味,让鹿肉本身的香味激发出来,变得鲜嫩细腻,美味可口了。李昊用筷子夹了几口,高兴的笑着称赞李母的手艺。

    李母抱着自己五个多月大的小孙女,开心的合不拢嘴,笑道:"你能喜欢吃就行,多吃点。贴秋膘的时候你就吃的不多,我看最近你好像又瘦了。一个老爷们就是不行,也是时候找个媳妇儿管着家里的一摊了,不然出门回来了连口热饭都没有,长久下来也不行啊!"

    李昊:"唉,唉,唉!别说这个了,我这不是没碰到合适的吗?有机会你以为我不想啊?"

    李正明终于得到了反击的机会,连忙插嘴说:"我看就是你太作了,屯子里多少人想给你介绍个你都不点头。现在反倒是说没合适的,你自己想找个什么样的总要说说吧?说出来大家才能帮你找啊!你看我,现在儿女双全,你不眼气吗?"

    李昊喝了口酒,心说:"就你们那审美观念,除了要膀大腰圆就是要屁股大,根本和后世的审美不是一回事好么?而且这个年代的农村观念可不存在谈恋爱一说,相看两次就要提到结婚日程了,我敢让你们介绍吗?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别到时候一不小心害人害己,让人家姑娘家下不来台,自己还落个陈世美、负心汉的名声!"

    又不好辜负别人的美意,毕竟是关心自己,李昊只能推脱说自己会留心的,有合适的了让大家一块参谋参谋。

    岔开了这个话题,李昊四人接着喝酒唠嗑,其他人不喝酒,吃了些留出的菜就下饺子吃饭了。

    李正明:"李昊啊,咱哥俩也不是外人,也不说外道话,别看我们总是拌个嘴,屯子里咱们关系算是铁子了吧?"

    李昊:"那是,怎么说起这个,咋了?"

    李正明:"秋天的时候我妈不是托媒婆在隔壁屯子给成明介绍了个姑娘么?这次会计去团部送肉的时候碰见那姑娘他爹了,人家姑娘他爹直接让会计带了个话,说是见面的事就算了,姑娘不愿意。你说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就黄了,我这心里也跟着着急啊!成明也大了,凤明也不小了,眼看到了该说亲的时候了,这完全不见能成事的苗头啊,你说咱们做哥哥该咋办呢?我也是实在是没辙了,你见识多,有文化,给支个招呗!"

    李凤明:"我不急,反正屯子里现在都这样,莽子、栓子、建军、二赖他们不是都没找着对象么?他们都比我大,我再等几年再说!"

    李母闻言直接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说什么胡话呢?喝多啦?你看看你老娘我鸡头白脸的头发都大把大把的掉,成宿成宿闹心的睡不着,你倒是心大!"

    李昊一开始没太在意这种情况,毕竟一说到相看媳妇找对象的事就容易惹火上身,所以他遇到别人谈论这种话题就能避就避,能躲就躲,他还不知道屯子里情况这么严重。

    李昊仔细思索了一下,这种情况他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后世倒是可以拼车拼房拼彩礼,条件达到了总能娶个媳妇。只是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把后世的一些陋习给提前带到屯子里,毕竟现在可没有什么车房彩礼或者三转两响多少条腿的说法,大多都是媒人介绍一下互相认识一下简单办个仪式,就连席面和彩礼也是意思意思,比解放前的花用还少。

    见李昊犹豫,李母和李正明也是看出来他可能有办法,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说。

    李母:"李昊啊,有什么你就说说呗,反正都是自己人,说错话了也没人怪你,万一方法可行,可就帮了我们大忙了。你看你两个弟弟,指望我们可真有可能要打光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