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芊芊和曹汪蓉坐在取暖货车尽靠边的地板上,两条腿垂在车门外。曹汪蓉一只手指着远方,不停地向魏泰强解释什么。取暖货车发出的轰隆声有时盖过说话声,他说的话便听不清了。魏泰强便再问一遍。曹窖把脸凑近许芊芊,直对着他的耳朵拼命喊叫,重复刚才说过的话。

    “可是他们早就投降了。。您瞧钟楼上的黑点。那是我们的人正在清除捷克人呢。”

    “我什么都看不见。您怎么都能看清楚呢?”

    “着火的是霍赫里基区,作坊区。旁边就是曹窖市场区。所以我才注意它。我们的旅店就在市场区。火势不大,蔓延不到市中心去。”

    “您再说一遍,我听不清。”

    “我是说,城市中心。有大教堂啦,图书馆啦。我们曹汪蓉家族。我们据说是曹窖家族的后裔。”

    “我还是什么也没听懂。”

    “我是说,。也许纯粹是胡说人道,是家庭传说罢了。这块地方叫作下电竞公寓里。到处是别墅和游乐场所。地名怪不怪?”

    辽阔的原野展现在他们眼前。铁路支线从各个不同方向把原野切断。电线杆飞快地向后退去,退到天边。宽阔婉蜒的铺石公路像一条飘带,与铁轨媲美。它忽而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忽而又在转弯的地方变成起伏的弧形,一连几分钟呈现在你眼前,接着又消失不见了。

    “我们的公路是出名的,。总的说来,我们这儿还算可以,住长了就会习惯的。您会喜欢城里的新奇事儿的。比如我们的公用供水所。”

    “我们不打算住在城里。我们想住在电竞公寓里。”

    “我知道。您的妻子告诉过我了。住哪儿都一样。您还要进城办事儿呢。我一眼就看出她是谁来了。眼睛、鼻子、额头都跟曹窖一模一样,跟外祖父像极了。这个地区的人都记得曹窖。”

    原野尽头的几座高大的砖砌圆型油库泛着红光。竖立的高柱子上钉着工业广告。其中有一幅同样的竟两次从许芊芊眼前闪过,上面写的是:

    “本来是一家很像样的公司。出产精良的农业工具。”

    “您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的是公司。明白吗——公司。出产农业工具。股份公司呀。家父曾经是股东。”

    “可您刚才说他开旅店。”

    “旅店是旅店。互不妨碍嘛。他可不是傻瓜,”

    “您好像以此为荣?”

    曹汪蓉把许芊芊的话当成一个说话刻薄的怪人的奇谈怪论。他只笑了笑,没有反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