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珺瑶步入殿内,饭菜还冒着热气,凌祈暄正坐在桌前,手指轻扣面前的桌面,发出“咚咚”的闷响声。他面上露出些不耐之色,殿内站着的人都陪着小心。

    瞥见主子的身影,大家心中同时松下一口气,殿内的温度也仿佛从数九寒天一下子回到了秋风送爽的季节。照例与他行了礼,蓝珺瑶才在他对面坐下。

    席间两人默不作声,各自吃着中意的东西,一碗白米饭下肚,蓝珺瑶觉得这些日子在宫中清闲得有些过头,她却有些不习惯了。

    凌祈暄來了些时辰了,彼时染仪殿内还是人声鼎沸,后妃來來去去,总不见消停,这些日子疲于应对她们,染仪殿的奴才们也沒有办法,左右送上一杯热茶,便恨不得隐了去。

    一见殿内满座,凌祈暄眉头顿时拧在一起。诸位后妃日日來这里,一为求这位新晋的皇后娘娘求一求情,二则是听说她们的新皇陛下总到这里,想着若能碰上他,当年求一求情,左右她们算是他的长辈,应不会驳了她们的请求。

    想來是宫中的生活太过闲适安逸,这些女人便忘了凌祈暄的秉性。他既然能于千军万马前斩一人而面不改色,如今又怎会因她们几句话便放了主意,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她们都不肯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围在凌祈暄身边聒噪不停,不外乎是看他自己可怜,求皇上仁慈,放她们一条生路。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些女人聚集在一起,凌祈暄只觉得双耳不胜烦扰,恨不得一一将她们的口封上。

    墨一在一旁看得通透,心知这些女人越是闹,下过便越惨。她们病急了乱投医,却选错了方法,即便主子先前有心为她们安排一条后路,只怕经历了她们这一闹腾,便只能去给先皇陪葬了吧。

    凌祈暄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搅得人烦不胜烦。他的耐心本就不多,却不会用在她们身上。又有先皇的嫔妃上前,对着他跪下,道:“求皇上开恩,赐奴归乡。”

    凌祈暄一拍手边的红木檀桌,原本十分坚实的木料应声而碎,这方法却是十分奏效的。耳旁一下子变得清净了许多,这些女人愣了一下,忙不迭地跪在地上请罪。

    “皇后娘娘身子不好,你们日后就不必再來打扰了。”圣旨既下,染仪殿的奴才们一个个喜不自胜,连带着觉得他们的新皇陛下并不如外界传言的那般冷厉。

    这消息对于这些女人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不待她们有所动作,墨一朝一旁候着的两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他们一同上前将这些娘娘们“请”了出去。

    这些人走后,凌祈暄发问道:“你们娘娘去了哪里?”

    这些奴才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荣华硬着头皮站了出來,将蓝珺瑶如何受这些娘娘烦扰,又为何躲了出去一一告知于他。

    凌祈暄亲自体验过一回,闻言也未说什么,耐心在这里等着她回來。

    真是不巧的紧,往日里到了午膳前蓝珺瑶便会带着良辰赶回來,今日太阳都挂在人的头顶了,这些奴才们还不知他们的主子身在何处。

    殿内坐着的那位脸色一时黑过一时,想必经历今日,他们也能明白一个重要的道理,生命太过反复,切记大喜大悲。连随侍在他身后的墨一都感到冷意阵阵飘过,更别提这一殿的奴才了。

    荣华站得离门口最近,他一点点朝外摸索,眼见皇上不与他一般计较,这才躬身从殿内退出,到门口去迎主子。

    等着凌祈暄放下碗筷,蓝珺瑶才将手中空了许久的饭碗搁在桌上,小奴才上前收拾东西。她退开些距离,正要福一福身子退下,不想一直目不斜视的凌祈暄骤然开口。

    “你可有什么与我说的?”凌祈暄看着她完全将自己漠视的行为,挑一挑眉,这个动作由他做來,意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