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只听得相府门口一阵急促的叫门声,守夜的小厮方到了交接的时辰,还來不及换去,慌手慌脚地去开门迎客。

    墙外一棵老柳树柔柔地荡下几缕垂绦,泛着红意的晨阳透过门缝在墙上晕开形状不规则的光斑,却见门口两个俊俏公子手持折扇而立。

    暖阳在他们身上投下倒影,从侧面望过去,这两位公子面容俊俏,身材英挺,一点也不输自家少爷。小厮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待要仔细去看,却见那白衣公子转过身來。

    为首一身穿白衣的佳公子用轻佻地口气对着小厮道:“速速请了你家小姐出來,只说昨日约她的人到了。”

    守门的小厮大为疑惑,昨日并未见过这两位公子,且不曾听说过有人约了自己小姐。正要把他二人当做登徒子赶走,小姐的声音已在身后响起。

    “刚才娘亲还在念叨你,正说着,你便來了。”蓝珺瑶提着裙摆出了府门,才瞥了一眼,不远处作翩翩公子打扮的安宁立刻狗腿地上前。

    “小生这厢有礼了!”安宁手中的折扇合一,双手抱拳冲着蓝珺瑶作一揖,看得守门二人既惊奇又庆幸,原來这公子真是自家小姐的客人,幸好自己沒有莽撞行事。

    “你倒是來劲了。”蓝珺瑶似嗔带怨,既然做戏要做全套,那她便陪她闹上一闹。疾走两步,伸手捏住安宁的耳朵往一边旋,“让我好等,你说该怎么惩罚你呢?”

    “小生知错了,还望姑娘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次吧。”感受着耳朵上的手用上了几分力气,安宁忙不迭地连连求饶。

    蓝珺瑶松了手,如玉的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倒引得她像个登徒子一般,顺着蓝珺瑶离去的方向深深嗅上一口。

    末了,怕自己再遭收拾,长笑一声,自发地走在了前面。蓝珺瑶看着她这番模样,知她是在宫中拘束地紧了,只觉万分好笑,带了婢女跟在他身后。

    灵兰望着主子难道吃瘪的模样,掩着嘴偷偷地笑。安宁贴着墙根溜走的模样着实好笑,她望着主子的背影,再也按捺不住,轻笑声溢出了唇。

    远处安宁正前行的脚步忽然停滞,头也不回地倒转身形,待与灵兰齐身,扭着她的耳朵向前提去,惹得灵兰连连讨饶,她才松开了双手,“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嘲笑我!“

    门口的两个小厮睡意已经全无,不可置信地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双眼,相互对望一眼,才确定方才所见之事不假,难道府中要來个好事成双?

    自小姐入宫为修仪后,登门提亲的人几乎绝种。他心中甚是迷惑,虽只见过一面小姐的面容,可是却叫他难以忘却。然而府外早有谣传,蓝家小姐貌若无盐,半面脸颊丑陋不堪。死來想去得不到答案,小厮只将相府朱红的大门紧紧闩上。

    蓝珺瑶已经走远,自然不会知道他们心中所想。此时四人并行在有些喧闹的大街上,她朱唇轻启:“作什么打扮成这个样子?”

    “娘娘怕公主出來惹事,只准她一月出來一次。公主昨夜央了十三爷,拿了他的玉牌,又借了这套行头,才混出了宫。”不等安宁答话,她身旁同样公子打扮的婢女已如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

    安宁想好的借口堵在了唇边,有些讪讪地看了蓝珺瑶一眼,见她眉眼弯弯,更觉得脸上无光,忍不住有些埋怨婢女的多嘴了。

    蓝珺瑶面上的笑容更让她挂不住,只得装模作样地拿了手边的东西去看,待小摊子的老板问她要不要买,她这才发现手中紧握的竟是一条风干了的蛇皮,吓得她一把将其丢回摊子上,沉着脸色走开了。

    主子如薄刃般的目光不时朝她射过去,灵兰缩了缩脖子,想到回宫以后可能面临的惩罚,忍不住吞一下口水,这张嘴不晓得替自己招來了多少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