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雷声轰鸣,一片雨云由远及近,盘旋在夜空之上,顷刻之间,一场大雨在呼啸的凌冽风中,洒落大地。

    荒野大地,四下苍茫,一条羊肠土道瞬间满是泥泞,由远方延伸而来,又朝着更远的地方扬长而去。

    大地在朦胧的雨色之中,立显一派萧杀之气,周围漆黑一片,只有一间简陋的二层小楼,楼内还亮着几盏灯火。

    客栈的老板姓陈,是个年纪将近四十岁的高瘦男子,男子的头发很随意的扎在头上,没有一丝生意人的气质,在脸上唏嘘的胡碴之下,难以遮掩,如果换做十年之前,这也算是一个相当俊朗迷人的青年。

    陈老板拽了一把椅子坐在了门口,看着雨幕越下越大,这样的天气,应该不会再有客人到来了吧,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岁月的磨砺,早已经没有了少年时的轻狂。

    沿着门前的羊肠小路,陈老板望向了东面,黑暗的尽头通往东海之滨,十年前那里兴建起了一座小镇,到了那座小镇便可以乘船出海,乘船一路朝着东南方向航行大概一个半月左右的时间,那便是陈老板的出生故乡。

    十年之前,一个英俊得好似天人的少年带着朋友来到了他的故乡,还与他有着一面之缘,后来也是因为这个少年,短短几天的时间,改变了他们故乡的一切,亦改变了故乡之中所有人的命运。

    可是那个少年郎……

    想到这里,陈老板长叹一声,收回了思绪,呼唤道:“野狗,拿酒来,今晚应该没什么生意了,咱哥俩喝两杯!”

    一个比陈老板略显年轻的彪形大汉应了一声,拎着两个酒坛坐在了陈老板的对面,将其中一只酒坛递给对方,然后自己一把撕开了封坛,对着酒坛狂饮了一口。

    “呵……”野狗抹了抹下巴上漏掉的酒水,畅快的长吁口气,说道:“刀哥,我们离开鬼岛有十年了吧?”

    陈老板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整十年。”

    野狗又道:“你说以前在岛上的时候,总想到这九州中原闯一闯看一看,结果真的有了这个机会之后,才发现这茫茫江湖,和我们原本想的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陈老板呵呵一笑,说道:“也许,曾经确实是我们想的那个样子,只是这十年来的时间,变化实在太大了,不过现在也好,至少太平。”

    “太平?”野狗道:“是啊,只是这太平盛世得来的可是不宜啊。”

    陈老板点了点头,说道:“想当年我们踏足九州大地之时,到处烽火狼烟,那个什么魔教揭竿而起血染天下武林,荡遍江湖各门各派,最终却难敌朝廷五十万铁蹄踩踏江湖,短短两年的时间,整个九州大地便再没有了魔教的踪影,而这整个江湖,也从此掌控在了庙堂的手中,从此风平浪静,再没有兴起过什么波澜,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总觉得似乎少了一些什么。”

    野狗道:“是啊,现在整个江湖,各门各派,表面上都在安居乐业,看似一片祥和,我们哥俩原本还想闯出一些名堂,不过这样的世道,似乎也没有什么机会,只能窝在这里,守着这家破客栈。”

    陈老板道:“野狗你也不要抱怨,你忘了落尘真人的话?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表面的平和都是假象,时机一到,还是会重现他原本该有的模样,到时候,我们兄弟两人还有一闯天下的机会,我们现在就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便好了。”

    野狗道:“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别到了那时候我们两个胡子都白了就好。”

    二人闲聊至此,陈老板的眉毛忽然跳动了两下,冲着野狗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将一只耳朵朝向门外西方,认真的倾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