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脱了杨胡莉的双手,转过身来,一下子就把杨胡莉搂在怀里,紧紧抱着不放,眼泪扑扑簌簌地流了下来,落在杨胡莉的红色衣服后背。

    忽然一下子又推开她,抹了一把泪水,双手紧紧抓住杨胡莉的双肩,仔细地端详了好半天,“瘦了,瘦了不少,”

    她的眼泪又流下来了:“学校里好不好,是不是吃的不怎么样,要不能瘦成这样吗?”

    她又把孩子搂在怀里,好半天不愿放开。

    一会儿,又象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放开杨胡莉,忙忙乎乎地想找点什么,可是手在脑门子上轻轻敲了敲,竟又想不起来要干什么,要找什么。

    “噢,”舅母自嘲地说,“你瞧,人岁数大了,忘性就是快,刚才想着干点什么,这会儿就给忘了。”

    “干什么,你什么也不要干,坐那儿歇着,让我来干,”杨胡莉把舅母按在凳子上,放下手里的东西,拎起条帚,就扫起地来了。

    “我猜想你今天能回来,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去车站接你,你舅舅说了,今天孩子要是回来,买点好吃的,咱们一家三口好好乐嗬乐嗬。”

    说得杨胡莉笑了起来,提起吃的来,她就想起学校的“青龙过海,”这一个星期把她“靠捞”得前脊樑贴后背,肚子里的那点油水消耗殆尽,现在舅母一提到吃的,她都直流口水。

    “对了,说到这儿才想起来,没有油了,我出去买,中午咱先简单吃点,等你舅舅晚上回来了,再正式炒点菜,让他好好喝一顿,你走了这一星期里,他酒不大喝了,饭也吃不多少,老象是有心思似的。”

    杨胡莉看到,舅母的头上添了一缕白发,心里不觉一阵发酸,是原来没注意,还是就在这一星期里长出来的,她放下条帚:“等等,“

    把舅母按在椅子上,仔细地找到那几根白发,小心翼翼地给拨了下来。

    舅母见了,长叹一口气,“老了,不服不行,以前没有什么感觉,近几天就觉得浑身老不不舒服,干什么都累,去卫生所检查了一下,大夫说什么事儿也没有,岁数大了的人都这样,你说,小莉,“舅母抬起头来看着小莉说:“人要是老了真快,就这么几天,一下子就变得这样。”

    可杨胡莉可不这么想,这些日子舅母一定是吃不好,睡不香,才熬糟成这样的,想到这儿,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眼圈又有点湿润了。

    转身拿起油瓶子:“舅母,我去买油去,“接过舅母手里的钱,她蹦蹦跳跳地跑出去了,

    回来的路上,她绕了一下,有意经过皮萨娜的窗前,见皮萨娜站在那儿发呆,脸儿上干干净净,那一定是皮妈妈给收拾的。

    想想,皮妈妈真是太不容易了,没了丈夫,自己一人拉扯四个孩子,她得需要多大的耐力才能支撑这个家啊,皮萨娜如果是正常人还行,一定会给妈妈帮不少的忙,减少很多负担,可如今,她一定每天都得给皮萨娜洗漱梳理,完后,又要做一大家子的饭菜,还得上班干活儿,养家糊口。一个妇女的柔弱肩膀能扛起这么重的负担吗。

    皮萨娜一看见她,不知何故,突然激动起来,直着嗓子吼叫了一声,把杨胡莉吓了一大跳。

    “你这个老巫婆,从哪里来的,你不是坐条帚来的吗,你那个铁皮人哪儿去了,“

    她这是在说着“绿野仙踪“里的人物,杨胡莉记得,皮萨娜好的时候,曾拿过这本小书给她看,她俩人对此书都饶有兴趣,印象深刻。大概就是因为这个,皮萨娜如今还记得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