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光华见她出来,如遇大赦,“嫂子,你给你去打洗脸水。”

    吴卓然这才想起来得匆忙,洗漱用具都没有带,文光华却拿出崭新的杯子和牙刷,“嫂子,你用这个行吗?”

    吴卓然高兴地接过来,“华,谢谢你。”她也学着文光耀的称呼和语气说道,“阿姨呢?”

    “赶集去了。”文光耀接过话来,他把鸡放在地上,“吃完饭我带你出去走走吧。”吴卓然感觉他逗弄鸡就象逗弄宠物一般,感觉很有趣。

    乡村的早晨美好而宁静,远远望去,仿佛有一层轻霭笼罩着整个村庄,脚下到处可踩到晶莹的露珠,感觉清凉悦目,空气里宾叔两口子说话,见文光采叫他,“啥事,等会儿再说。”

    文光采道,“俺哥叫你进去一趟。”

    文德顺看看她,“给你学宾叔倒杯水喝。”他转头朝屋里走去。

    文光耀把钱递到父亲手里,“要不俺再到俊朋那里倒借倒借?”文德顺小心地接过来,仔细地点了点,他叹口气,又走到西屋,从一个箱子里取出几张票子,接着又走了出去。

    学宾叔仍是一脸不好意思,学宾婶子拿到钱,脸上的表情也好看了,她仔细地数了两遍,见钱数无误,又开始数落起来,“德顺,恁说恁家,家里有钱也不还,还要留着在银行吃利息,这都是什么事?!”

    母亲范连英这时走了回来,她手里攥着几张票子,脸上满是乌云,见学宾婶嚷嚷,她火气也上来了,“有钱会不还?有钱不早还了?你在这嚷嚷什么?”

    学宾婶把钱朝范连英眼前一晃,“恁老头子拿出来了,恁看。”她站了起来,扭脸对学宾叔说道,“走,恁个鳖孙,要不是俺来,这钱猴年马月恁也要不回来。”

    她不再废话,直接朝院子外面走去,学宾叔看看大家,仍是一脸抱歉,“那,俺先走了。”他快走几步,不一会儿,外面就响起摩托车的轰鸣声,声音渐渐远去,门前的人群见没有热闹看,也都自觉地散了。

    范连英没事人一样,“采,洗洗手,拾掇饭,吃饭唻。”

    文光采和文光华都赶紧忙开了,吴卓然洗洗手,也要去帮忙,却让范连英给拦住了,“让她姐俩干,你啥都不用管。”她拉着吴卓然的手,“家里不是没钱,就是一时凑不齐……”她也觉着这话有些假,“走,吃饭,吃饭。”吴卓然眨眨大眼睛,善良地笑了。

    大学生谈恋爱,讲的是你情我愿,却从不问家庭,也不问父母,但到了家里后,吴卓然不嫌弃他的这个家,关键时刻还拿出钱来,这让文光耀又是感动又是叹息。

    范连英安顿好吴卓然,又走到老伴身边,“才臣家也拿不出现钱来,一共六百,咦,家里哪来的钱?”她好奇地问道。

    “耀给的。”文德顺轻轻叹口气,“儿媳妇第一次上门,你说,咋就碰上这种事?”他蹲在地上,埋头抽起烟来。

    “耀,你过来,”范连英把文光耀招到跟前,“刚才的钱是你的还是你妹的?”

    文光耀叹口气,把吴卓然拿钱的事说了,范连英马上叫起来,“现在可不敢用人家的钱,将来你还怎么见人家爹娘唻?”

    “家里为啥还有饥荒?”饥荒在海西话中就是欠债的意思,文光耀很是不解,加上在吴卓然面前他感觉很是抬不起头来,语气就有些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