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快了。”静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淑妃慢慢走到妆镜前,对着镜子端详自己这张脸。眉太淡,不如张贵妃精致。她笑着捏起根青雀头,细细描绘出弯而翘的弧线。唇也浅,不及张贵妃娇艳,她便又抹了口脂。

    镜子里的人像披着张皮,伪装成他人模样,可画虎不成反类犬,只不过徒增笑话。

    张贵妃定定看着镜子出神,脸上笑渐渐隐没,复又垂下眸子,从妆匣里挑出一支翠色五宝,簪在发髻上。

    他曾说过,她簪这类碧青的颜色,最是好看。

    静兮说快了,可这座沉寂的宫殿,还是等待了许久。待听到一连片迎跪声时,已是深夜。

    淑妃坐在妆镜前,知道人来了,便起身相迎,久坐没有活动的腿却酸软使不上力,整个人踉跄一下,几乎快摔倒在地。

    下一秒,她落入一个宽阔的胸膛,令她魂牵梦萦的檀木香萦绕在鼻尖。

    “陛下。”淑妃喃喃道。

    “爱妃可要小心些,”昌平帝清隽的脸上带了笑,打趣着说道,“若是朕没接到,那可怎么半才好?摔在爱妃身上,可是疼在朕心里。”

    昌平帝宠爱张贵妃,可对其他的嫔妃也一直是甜言蜜语。

    陈氏真假嫡女的事已经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要说背后没有人默许了这一切,淑妃是不信的。但这个人,既能残酷地将她的一切剥夺,又能这样若无其事地拥着她说笑。

    心里的血一点点冷下去。

    淑妃圆钝的指甲掐着手心,疼痛让她暂时清醒过来。

    似往常一样温婉地笑着,“想到些事情,便疏忽了。”

    昌平帝松开她,顺势问道:“想什么这么入神?”

    “陛下可去过北州,”淑妃定定看着他,突然问出这样没头没尾的话。昌平帝微皱眉,不答反问,带了几分敷衍回避,“怎么问起这个来?”

    看见他的反应,淑妃还是笑,眼睛里细细的光却暗淡下去,她轻声说:“臣妾未入宫时,曾在北州呆过一段时间。”

    “是吗?”昌平帝声音冷淡不少,全然没了之前那种刻意亲密的感觉。

    “臣妾在那儿,遇见个满身是伤的人。陛下可想知道,他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