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跨国投资团体一共有四人来到赌场,他们都输得一干二净,共借了一百万美元整,其中田村诚一人占了六成。一百万美元对投资团而已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对这四人来说却是一笔巨款。

    李尔很佩服日本人的严谨和耐心,谈判的时候他们一项一项地商讨,而且对方发怒他们也不生气,还赔礼道歉,哪怕是对方无理取闹;然后继续折磨对方。他们的态度充满了矛盾,是美国人无法理解的,因为他们看起来像是对美国以及美国人谦卑有礼,可总会透露出若有若无的自得。

    ――就像家奴见到主人倒霉,趁机勒索主人时的表现。

    即便无法理解,却能看出来。这让和日本人谈判的美国人有点不爽,也是谈判陷入僵局时美国人之所以无理取闹的原因之一。

    此时好不容易抓住日本人的把柄,他们岂能善罢甘休?

    赌场总控制室里,三人正在津津有味地看好戏。大屏幕传来的图像,则是饭店的其中一个房间。

    “伊迪丝,你怎么也来了?”西蒙一边看戏,一边询问道。

    伊迪丝把对李尔说的缘由重述一遍,虽感觉匪夷所思,但这个女人是专做这种事的人,所以西蒙一时无法反驳。

    “拜托,千万别以为这家赌场没把你列入黑名单,只不过是老头子看你可怜经常没钱,所以才任由你在这里赚生活费,不过你好歹手下留情一点啊。”

    李尔转头看向伊迪丝:“你被全部赌场列入黑名单了?”

    “好像是。”

    原来不是赌神诞生记,而是赌神早已功成名就。李尔摇摇头,不再说话,专心看戏。

    赌博时会忘了一切,然则回过神来,日本人都发现自己中套了。带他们来的仅仅是个银行高层,一百万美元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出手借人?很明显,这是银行或汽车公司设下的圈套。但那又如何,钱是他们赌输的,与那银行员工无关,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于是,当那个名为卡尔的银行员工回到房间时,四个日本人似是约好了,轮流敲开他的房门。

    “这是我所有的积蓄,我是看在朋友的份上才借给你的,利息我就不收了,但我希望你能在谈判结束之前把钱还给我。”以前一副老好人模样的卡尔此时一脸冷酷,高高在上地俯视日本人,口中只有这一套说辞。但这就够了,堵住了日本人所有的求情。

    其他三人很快屈服了,料想不到的是,借钱最多的田村诚反而最为强硬。

    田村诚输得太多了,足够他身败名裂。他很不服气,一是怎么可能有人只赢不输,那个女人肯定出千了,但赌场却说她手脚干净得很,反倒是他这个日本人先前赢的太多有出千的嫌疑;其次是卡尔变脸变得太快,让田村诚的心里落差太大,怎么也接受不了。

    这时的日本一派欣欣向荣,很多人认为日本很快会超越压在他们头上几十年的美国,他们乐观地想象着有朝一日把曾经的主子踩在脚下的快感。田村诚是为其中一员。这次来美国,他真的享受到这种快感了。

    一点小恩惠甩过去,高傲的美国人变得像条宠物狗;一沓绿色的钞票扔过去,金发大波的女人全身都是你的,何其痛快!

    但这条宠物狗竟然朝自己龇牙咧嘴,近四十个小时没休息过的田村诚脑子一晕,无法接受了。他梗着脖子,满脸涨得通红,感觉自己是受伤的狼王,恶狠狠地说:“这是你们故意设下的局,我不会屈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