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么说完了之后,荀攸心中还是有些后悔,他偷偷看了谢飞一眼,却发现谢飞并没有留意此事,反而像是在想着什么。

    “我记得公达曾说我痛恨儒术,劝我尊儒术废百家,还说惟有如此才能有安定天下,如今又已经过去了几年,公达还是这般想法吗?”

    谢飞的问话顿时让荀攸的表情变得凝重,他在晋阳这么长时间了,晋阳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给他带来了巨大的触动。虽说现在他依然还是大袖飘飘,然而更多的时候是显示自己的特立独行,也算因为当年被谢飞拒绝之后,表现出来的文人特有的固执与坚持。

    但是晋阳越来越安定,百姓越来越富足,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变化,这种变化已经让荀攸的理念产生了动摇。现在晋阳国泰民安百姓富足,民众安居乐业,老有所养少有所依,再无生灵涂炭流离之苦,这不正是那些心怀天下的士人们所追求的目标吗?

    “这……”

    “公达有话直说。”

    谢飞似乎忘记了召荀攸前来的目的,他他和荀攸也常常见面,却还从来没有谈起过这方面的事情。今天既然话题已经开了头,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的那些做法,对这种天下名士到底会有什么影响。

    毕竟,在甘琳的士人劳动营里,还有无数的时代精英正在辛苦的劳作着,能够让他们发挥自己应有的作用,要比让他们种地强多了。但前提是他们必须放弃自己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要是荀攸都能成功的改变自己的看法,那劳动营中的那些士人们,一定也会有些人改变自己的看法。

    这时谢飞忽然觉得,这个目标相比于去忽悠曹操那种小目标,意义可大的太多了。

    就是不让荀攸前去忽悠曹操,华夏军同样也可以击败曹操,只是付出的代价可能多一些,但要是能让整个士人阶层通过某种办法改变过来,这个意义莫说是击败一个曹操人了,就是击败天下所有诸侯的那种目标,在这种目标面前都显得没有了意义。

    只有当整个士人阶层彻底改变之后,天下才能够真正稳定下来,才能真正向着自己该有的目标前进,否则不过只是一轮又一轮的更替而已。

    荀攸还是默默地坐在那里,一张脸平静如水,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地面,一看是在思索着什么。

    看着荀攸思索的表情,谢飞忽然有些担心起来,他的内心忽然产生了动摇,也许现在晋阳的一切变化。可能都没有能够打动士人们的那颗坚定之心。

    “公达只管直说就是,我又不会怪罪你。再说无论有多大的罪过,晋阳也从不祸及父母妻儿,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现在郭嘉觉察到了不对,他坐在那里微微摇了摇头,而蔡琰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她索性不再去看谢飞和荀攸两人,起身来到窗前站好,一个人望着窗外生着闷气。

    “当年军团长曾言,唯有百家俱兴农商并举,才能有一个清平之世,荀攸当时颇不以为然,然而现在荀攸终于明白了。”

    “公达明白了什么?”

    谢飞话音未落,却见荀攸从椅子上一下子站了起来,“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荀攸乃是曹操细作!请军团长按律法治罪!”

    郭嘉一听闭上了眼睛,叹息着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而蔡琰更是一脸铁青地转过头来,那双美丽的眼睛有些恼火地看着谢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