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重巍峨昆仑山相隔凡与非凡之界,山间喷云泄雾,终年不散。

    昆仑山以东便是凡界,但一出昆仑,绵延百里冰霜,鲜有人迹。

    往东而行,冬去春来时,积雪渐渐消融,顺流而下,奔流百里方能途径村落,离昆仑山麓最近的一处有人烟的村落唤作大山村,共有六十余户人家,约有丈宽的河道处,时常有村人三三两两前来打水、浣衣。

    花姑带着她的小儿子,不过五岁的阿宝,去河边取水。阿宝穿着厚厚的小豆色棉袄,料子颜色旧了,可花姑用几块碎花布拼拼凑凑在肚子前给他缝了一个圆布包。

    布包里此刻蹲着一只黄澄澄的小鸡仔,缩成一团毛球似得,一动不动,细软的绒毛被风吹得瑟瑟发抖。春日里乍暖还寒,阿宝用他的双手捧住小鸡仔,摸到它抖得厉害,忙催促花姑道:“阿娘,快一些,小鸡怕冷。”

    花姑嫌弃地瞪了一眼那小鸡仔,看那样子就像是只活不长的瘟鸡,她很想把它丢掉,可阿宝不肯,问他这个小鸡仔是哪里来的,阿宝只说是在树林里捡到的,他把这只鸡宝贝似得揣在怀里,揣了好几天了。

    “知道了,马上就走。”花姑叹了一口气,动作快了些。

    她把木桶倒扣进水里,拉着铜环,用力一舀,刚舀起半桶水,哐哐当当,水光一阵猛烈摇晃,其中一团黑乎乎的影子转瞬即逝。

    难道是条黑鱼?

    花姑定睛一看,桶中水色花白,清泠泠,哪里有什么鱼?

    刚才许是看错了……

    “娘,快回家吧!我要回去拿米粒喂小鸡仔。”阿宝又开口催促道。

    花姑顾不得想更多,只得提着水桶,带着他回了家。

    家里米缸里的米不多了,她数出几粒,拨到阿宝的掌心。

    阿宝摊着手去喂小鸡,可小鸡依旧缩着不动,不肯啄米。

    他顿时皱了一张小脸,眼巴巴地望着小鸡仔,花姑提醒他道:“你把它搁到地上,把米摊在地上喂它。”

    阿宝依言照做,先将几颗米粒撒到地上,再轻轻捉住小鸡仔的身躯,软绵绵的,他生怕捉疼了它,只好两手合抱着把它放到地上,只见小鸡仔落地以后,抖了抖翅膀,慢腾腾地伸展开来,走到散开的米粒前,只用喙扒拉米粒,也不去啄米。

    他仰头不解:“阿娘?”

    花姑低头一看,那小鸡仔竟吃力地把几颗米粒,不偏不倚地摆成了“一”字形,又直挺挺地立在原地等了小半刻,然后才从左到右,一颗又一颗地轻啄米粒。

    好生奇怪的鸡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