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周后,池渊进行最后一场戏的拍摄。原飞星乖巧地蹲坐在导演旁边,一脸凝重地盯着镜头里的画面:

    剧情的最后,程昱主动离开警队保全体面,在整理余小川的遗物时,看到了余小川为他留下的最后一份“礼物”。

    余小川没有记日记的习惯,但这却是一本无比详尽的日记。详细记述了他被猥亵、霸.凌、强.奸……他是如何变成一个杀人魔,一些实用的格斗技巧、对致命位置的把握、他甚至在出租屋里布置了一间简陋的实验室,他学习如何清除痕迹、销毁证据、逐渐具备优秀的反侦察能力。

    日记里还记录了所有手下亡魂的情况,连环案件中的受害者,原来都是他在秘密论坛中钓到的。这些人的共同特点是在初识不久,便会开始向余小川炫耀,他们强迫虐待儿童发生关系的过去。

    不仅如此,程昱在日记的最后一页,还看到了他父亲的名字:程英漳。

    初二的暑假,程英漳第一次对余小川下手。余小川被喂了药艰难挣扎间,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一道清越的男音响起:“我回来了。”

    余小川重燃希望,趁着程英漳心虚勉强将人推开,男人撞上一旁的柜角眩晕片刻,让余小川有机会逃出卧室,不过男人很快便追了上来。

    余小川的嘴被堵着,手被绑着双脚无力,根本来不及跑向大门。他听说过程英漳的儿子是个警察,他一定可以救自己。他死死盯着程昱房门虚掩的缝隙,青年正背坐在书桌前。他竭尽全力用喉咙发出声音,但直到他再次被程英漳拖回房间,青年都没有任何反应。

    没人,来救他。

    那一年程昱即将走向工作岗位,他立志献身于崇高的事业中。却不知道他未来的挚爱,正在另一间房饱受凌.虐。而他,如果当时将耳机的声音调低一些,也许就能听到,那一阵绝望的呜咽。

    那一年余小川在回家的路上,如果他没有轻易相信那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可惜,没有如果。

    程昱手中的日记掉了,镜头沿着程昱的视角,望向了浓雾弥漫的窗外。

    导演喊卡,全剧杀青。

    本该最是欢庆热闹的时候,却因池渊将悲伤化成实质的演技,而全场凝滞。最后还是原飞星这个余小川,呲着小白牙捧着香水百合跑了过去,将花递给池渊,兴奋地喊道:“恭喜池哥!杀青了!”

    大伙这才从悲伤中缓了过来,立即开始对着池渊和导演说着恭喜。

    因为拍摄时间已经延误好些天了,提前杀青的一些配角已经走了不少,还剩下的主创团队决定当晚就近吃一下杀青宴,也算犒劳一下大家这几个月来的辛苦。

    导演当初接下这部剧的时候压力很大,而实际上,过审只是很小的一方面。它承载的内核实在太过黑暗窒息,不像英雄电影中有着正义终将战胜邪恶的标准结局,《迷雾》即使最终余小川复仇成功,却除了死再无选择。而我们的现实呢?会是如同电影中一样让人无力无奈?还是更为糟糕?

    但同样的,这也是他坚持拍摄《迷雾》的原因,有些声音应该被人听到,即使明知余小川不会是最后一个,但依旧心存希冀。

    于是这场杀青宴,从导演先哭再到编剧,最后一群三四十岁的大老爷们,哭的比几个女演员还要凶,吃吃哭哭喝喝一顿杀青宴吃到后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