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野道:“刚刚让你少哭些,你不肯,这会儿又担心眼睛肿?”

    “作戏要做全,”田婀娜轻轻拿绢子印g腮上泪痕,“省得严斌临上车又反悔跑回来。你别说,这事他前儿个真g过。”

    小丫鬟取了田婀娜早吩咐备下的冰水,打了两条手巾把子递过来。

    田婀娜先拭净脸上泪水融落的脂粉,再接过第二条手巾敷眼。

    她吩咐小丫鬟,“取玉泉山的泉水,给你赵爷沏好茶,上茶果点心。”又道:“小野哥哥,多谢你啦,陪我演戏。”

    赵野懒洋洋道:“下回拿我当枪使,事先告诉一声,省得我两眼一抹黑。”

    “客气客气,”田婀娜靠在椅背,小脚往丫鬟摆上的脚踏上搁,“我递口信请你早上送画,你便明白我意思了吧?”

    这话倒不假。

    依赵野猜度,小像随时能送,田婀娜早不要晚不要,指定她应当熟睡的早晨,让他亲自送画,这送画的行动准定b画本身更重要。

    他到了天香阁,闻见田婀娜和严斌应答的光景便心下了然——田婀娜要拿他作饵,激走严斌。他便顺水推舟表示与婀娜情谊深长,当严斌责难他打扰田婀娜,他便顶了回去。

    严斌年少气盛,出钱包养田婀娜,赵野进了他的地盘,竟不退让,果然气愤出言不逊,正中田婀娜下怀。

    田婀娜敷着雪白手巾的俏脸上,樱桃小嘴绽出笑弧,“有画为证,事实摆明他误会我,我还处处为他打算,这时打铁趁热劝他走,纵然他心里不想走,十有为了意气也得y着头皮走了。——小野哥哥,咱俩狼狈为J那叫天生一对。”

    赵野也笑:“这回没坍你台,下回我可不敢保,当心砸了你买卖。”

    “好啦好啦,”田婀娜娇甜的话声添上十二分服贴,“下回一定先知会你。”

    赵野搁下这话题,取过画轴,一一在她身旁桌上打开,“其他的画你过过目。”

    几卷画全是田婀娜的小像,一般栩栩如生,不过姿态风韵各别,赵野挑给严斌带走的那幅,田婀娜清纯妩媚,其它幅神情或端庄嫺静,或g魂摄魄,或天真柔弱。

    田婀娜揭开手巾,欣赏小像半晌,笑着将手巾盖回眼上。“你挑给严斌的那一幅,正是他会中意的调调。可惜,这阵子他准静不下心思欣赏你的手笔。他来京师替家里收债收租,转眼在天香阁花掉十之七八,家去他老子娘不定怎么捶他呢。这一路上,够他近乡情怯的。”

    “他以后想起你,还是会念你的好:你在他床头金尽前,便催他回家,没让他一文不名,流落街头。”

    田婀娜耸肩,“也是北里选百花榜的时日近了,我得加倍发力拉拢人心,他在我身旁,多所不便。”

    一会儿,小丫鬟奉上茶果点心,田婀娜对她温声道:“你伺候一夜,辛苦了,回下房补眠,换人上来听候使唤。午后叫阿叶娘姨来,让她把床帐换成水墨花鸟白绫帐子。房里这些玩器,撤下金银器,以玉石为主,该摆哪些陈设,随她拿主意;房里别搁瓶花,取剔红供盘来,放佛手柑,铜香炉换作前朝的那只孔雀蓝釉香炉。对了,告诉厨房,晚膳食材不必金贵,首要时令新鲜、火候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