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手没能呆太久,阖上的门突然被外力撞了两声。山庄为每座院子额外配置一所独立卫生间,卫生间在院子外不远处,理论上不会有其他客人打扰。

    捏紧手心里的卡,单书行清楚门不会被撞开。

    但听到响声的那一瞬间,他很难再欺骗自己有一瞬间的胆怯。这是种在陌生人面前很罕见的情绪,他从来就不是会怯场、畏葸不前的性格。

    何况只是个发酒疯的醉鬼。隔着扇门外面的成年男性嘴里不干不净地听不清具体骂些什么。理智告诉单书行,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很快就会有听到响动的服务员引领那人离去。

    你在怕什么?几个月没见人就真不敢见人了吗?

    他转头近乎凶狠地盯住镜中的自己。他的脸被捂白了太多,身型也瘦了些,穿着以前很合身的衣服却显得略微宽松。最引人注意的还是他的头发,柔顺地垂下,完全没什么形状,未修剪过的额发随意生长,有几捋险险盖住睫毛。将他偏硬朗的五官轮廓都柔化许多。

    门口又增加一位年轻的女性声音,嗓音轻柔地好似在劝着什么。那道声音柔和地仿佛被风一吹就散,但她越软,旁边捶门的醉鬼就越强硬,嘟囔吼叫的声音夹杂几句对女人的责骂,尽数落进单书行的耳中。

    随着声音的高昂,单书行愈发觉得无法忍受。劝阻的女人也不该忍受这些,一个中年醉鬼的无理责难。

    无名怒气在胸口升腾,他一把打开门,在看清那醉鬼动作时差点一拳将其打倒。他控制着力气,把醉醺醺的男人从裙摆凌乱的女孩身上拉扯出去。

    男人感受到身后阻力,挣扎着胡乱“操”了几声,又被拉着连连后退。

    浓重的烟酒臭气让单书行不适屏息。他顺利分开两人便站在女孩身前,不再动手。

    “操,你谁啊?这是我女人!”

    单书行这才看清男人的脸,三十出头的年纪却被酒色熏染得像个快四十的油腻老男人。

    认识的人自然不好再动手。单书行自报家门,那男人眯眼分辨许久才看清眼前人的样貌。

    “哦,是你啊单总哈哈哈,好久没见,好久没见啊!”

    跟换脸似的,一副圆滑客套的笑挂了上来,搭配两颊因醉酒红透了的脸,和他慢吞吞地想来握手但总不顺利的动作,有些滑稽可笑。

    单书行无意与生意场上的人交恶,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避开眼前人的烟酒污染。嘴里也换上应付酒局的说辞。

    “王总,您醉了,找个服务员接您回去。”

    不等王总回答,就眼神示意身后的女孩去找服务员。女孩不像是混惯酒局的,比王总至少年轻十岁,身上有种不符合此场所的书卷气。

    “啊,啊,好。”女孩显然是被吓到,但又不敢随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