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我们说过了,他们相处到第七年有着三个矛盾,其一是圣殿骑士和刺客的矛盾,其二是珍妮弗对于他们恋情的反对,其三则是关于爱德华对于雷金纳德·伯奇的态度。

    距离医生说的要离开之类的话已经过了一个月了,珍妮弗看着依旧亲密的两人,心情复杂。她一面希望艾伦赶紧离开,让双方都变得正常,一面又希望那天只是艾伦被戳破丑闻一时心虚才说出的冲动之语,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离开的想法。毕竟人们都说他是因为觊觎爱德华的财产才跟他上床的,为了留下来才费尽心思讨好爱德华唯一的女儿。他为珍妮弗讲故事,陪珍妮弗玩耍,由着她耍小性子。曾经她几乎是把艾伦当做童话故事里的仙女教母一般看待。因为她知道,只要向他许愿,什么都能实现。

    她的目光落在餐桌对面的医生身上,对方当时正跟父亲聊着什么,难得皱紧了眉头,抿着嘴唇显出一副不愉快的姿态。也许是意识到有道视线一直在盯着他,他下意识回望过去,珍妮弗有些心虚便不敢和他对视。也无端觉得他的怒火可能也有几分因此自己而起,便将注意力专注在思考餐桌上奶油蘑菇汤的做法上。

    之前一直发着呆的她这时也发现他们的话题似乎还和自己有关...?

    “你是说你的那位商业上的‘伙伴’,雷金纳德·伯奇吗?哦,天哪,他的个人形象简直让人难以对他有个好印象。年龄这么轻,他的双排扣马甲却一幅不堪重负马上就要崩开的架势。我讨厌他的所谓的商业性的微笑和他总是油光满面擦不干净的脸,这是让他看起来比你年纪还大的主要原因。”艾伦越说越起劲,一面还用刀叉切割着盘子里的肉类,就像是对食物泄愤似的。他模仿着爱德华平时开玩笑的口气,把雷金纳德·伯奇从头到脚数落了个遍。

    “哼,哈哈,抱歉,哈哈哈哈哈!”珍妮弗难得见到医生用如此具有攻击性的语言来形容一个人,虽然她也觉得伯奇是个招人烦的家伙,但是艾伦完全把他贬得一文不值。明明他在那群小姐们的圈子里也算得上是个招人喜欢的热门人物。

    爱德华被这样难得一见的医生给弄得不知所措了起来,他不明白艾伦怎么会这么讨厌伯奇。尽管他们只是见过几次,要知道上一个让他这么讨厌的人还是罗伯茨。

    “哈哈哈,这样的你真是难得。不过我很想知道,是什么让你这么讨厌他?我觉得他至少在生意方面做的不错。”医生不是个会无缘无故厌恶他人的人,伯奇一定是做了什么让他觉得厌恶的事情。在那件事情上,医生的态度对他而言还是很重要的。

    “他离珍妮弗太近了,一个男人离一个女人这么近可不是什么好事。”医生一边慢条斯理地把肉块塞进嘴里一面说道,这不太符合礼仪但是鉴于现在只有他们,两人都不在意这些。

    “你总是把珍妮看作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女孩,却忘了再过一个月就是她的十八岁生日。”爱德华拿起了放在一边的酒瓶给自己空掉的酒杯倒酒,他今天已经喝了两杯了,这是第三杯,超过了平时医生的规定。

    “呵呵,爱德华,我真不明白。十八岁是个什么鸿沟吗,一切的小女孩到了十八岁就迅速成长成为那些枯燥无聊到需要靠背后嚼人舌根获得乐趣的所谓的成熟的贵族小姐?珍妮弗有足够的时间考虑,我们应该尊重她的想法,而不是随意给她扯个人亲近。”艾伦拿过爱德华手边的酒瓶,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珍妮弗此前从未看过他喝酒。

    今天是怎么了?她对现状感到疑惑,原本和蔼的午餐现在充斥着一股严肃的氛围,仿佛是装满火药的仓库,只需要一点点火花就能把现在的生活炸个粉碎。

    “首先,你得允许有人能和她亲近,这样我们才能知道是否合适不是吗?”

    “我觉得你至少能看出来,她对伯奇算不上喜欢,...我也是。”两人同时看向珍妮弗,这让她压力倍增,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他们冷静下来。

    也许是多余的那一杯酒让爱德华的语言变得有些许冲动,又或者这是一直压抑在他内心的一种想法,总之,他说出了那句引爆一切潜在炸药的话。

    “你不能一直活在卡特琳娜的阴影里,还把你对卡特琳娜的愧疚强压在珍妮身上。”

    世界安静了。

    在爱德华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时,医生已经停下了进食,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那是和往常完全不同的平静,在黑色的双眸之下似乎酝酿着不逊色于海上巨浪的风暴。出于置气的原因,他没有跟医生道歉,只是试图以一种开玩笑的语气将刚刚的话一笔带过:“我是说,你太过宠爱她了,这可不好。”

    医生没有搭话,只是拿起餐巾擦了擦嘴上的油渍,从餐桌上站起来:“我忽然想起来诊所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需要先行离开了,用餐愉快。”

    爱德华拿起怀表看了看,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这里距离医生的诊所有二十分钟的车程,一来一回怕是得夜半三更才能回来。这让他更加肯定医生在和他生气,但他依旧觉得今天的艾伦未免太过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