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他最后只听见那个人如此说,一双手掌覆了下来。

    胡亥整个人都骑在他身上,苍白的肢体伸展,很用力地拧弄他,双臂之上血脉一根根隆起,蜿蜒如植物漫生的纹路。确实,按死之前的年纪,他尚是一株小树,嫩柔纤细,着风一吹,银熠熠的枝叶簌抖不停,很让人心痛。为了活下去而将根系扎在对方身体里,缠着他,吮吸他,满头发丝织作一个朦胧的茧,以此维系生命。

    肩膀被抓出数道平行的红印,犹如一年里每个季节都有的猩红痩月,医生一时恍惚,咬着了舌尖,猜想此刻望出窗去,下弦月的形状应如小公子修剪好的漂亮指尖——是他不许胡亥再咬指甲的。医生心软,顾着别人,宁愿苦着自己,反正他是怎么样都好的人,从小就是。忍一点痛,换无尽的喜乐,有何不可,为何不可,何况是为那个人牺牲。苏医生吐出一口腥热的气息,像条剔光刺的鲫鱼,柔顺地躺在砧板上,任由对方的性器把这具肉身自下而上地剖开。

    医生把自己奉献得很彻底,嗯嗯啊啊地喊了半夜,一声整话都说不出口,胸膛剧烈起伏,汗水坠在肿胀乳尖上,一晃就裂成几股。身下的被褥已经浸透了,湿漉漉地粘在脊背上,像是贴了一大块膏药,医生才想要动,红热脚腕立刻被人拉高了捉在手里,胯骨朝两边分开,被撞得泛青又发痛。

    “你……!”

    他脸色一变,狠狠咬住了舌尖,心知这个破落公寓里还有个孙朔像死人一样在外面候着,医生没这点被人听墙角的癖好,因此在床上格外要脸,竭力隐忍着呻吟。窄腰不堪承欢,在床单上反复滑动,平整布料碾出层叠皱痕,他清秀面容也被人揉出痛苦神色,稍有疲态就要狠狠抓回手掌中,腰间印迹斑斓,如美玉的瘢痕。

    幸而腰肢柔软,被暴力压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也没有骨折,但饶是苏医生大大咧咧的粗神经,被一双秀丽的手掌折成两段来操也羞耻不堪,低眸便见长硕性器在身体内悍然出入。胡亥每每进得很深,抽离时带出点嫣红色的嫩肉,恋恋不舍地缠在那根粗鲁玩意儿上,看得人脸红心跳,直以为深情缱绻。下身湿淋淋的,医生涨红了面孔,两汪水意含在睫毛下将落未落,胡亥望着他,把自己埋到他汁水丰沛的底,酸涩酥麻沿着脊椎飞快窜流,他缓缓动着腰,而铃声清脆地响着,晃着,比彼此厮磨的水声更妖艳。

    小小的铃铛由内而外震颤,他也颤,仿佛有电流在皮肤和血管的间隙里流窜,红酥肉穴淌水不停,神经末梢被无数个吻麻痹,痛觉和快感的界限已经不那么分明。医生张了张嘴,声色喑哑,含糊地咬着几个词根,想要念他的名字。他还想说,其实无需这种东西,只要胡亥看他一眼——只一眼就够了,那双为欲动摇的红色眼睛比身体里的沉重勉铃还要催人生情。

    全身无处不浸泡在濒死的快感里,呼吸渐渐困难,仿佛一双无形的手掐在他的脖子上,缓缓收紧,医生睫毛微颤,眼前朦胧,就像那一刻有谁的眼泪落在脸上,把他从无尽欢爱中惊动了,浓烈的感情迎面袭来,蒙住鼻腔口唇。足以致死的凝滞氛围里,他却感觉不到杀意。

    只有一瞬,两个人都挣脱出来。胡亥逃过了死,而医生逃过了一场永生。他把脸凑到恋人颈窝里,大口换气,满鼻的沐浴乳香精味,热热地往口鼻中涌,像是不知觉吞吃了他躁动的一部分。而他也确实在吃着他,吞得又湿又馋,流着口水直打颤。胡亥真的很恶,毫不容情地要他,可医生比他本人更喜欢他这种冰冷的恶,甚至把双腿勾到他的手臂上,柔嫩入口张开,包容吞进他一切的暗面。清澈粘液淌到胸口,他恍惚而快乐,嘴唇被唾液润得光滑柔嫩,舌尖红红一截咬在当中,真的像只傻狗。

    胡亥忽而低声叫了他的名字,像是练习发音,或者给自己一种信念,一下一声,一声一下,沉而有力,他斟酌着,像是尝试一件从未做过的事,不做不行,不弄坏他不可以,于是胡亥小心翼翼地、谨慎地撕裂了他的一部分,只敢一点点。暖热的液体粘稠地从身体某个地方涌出来,医生舒服到不想开口,混沌脑海中隐约意识到自己在渴痛,快乐得好像要死掉一样,生命的本能迟钝不堪。太危险了,就这样张开嘴的话不知道自己会说什么,搞不好真的会被他引诱死。

    发梢浸满汗水,甩落在胸肌的缝隙里,医生勤于锻炼,肌肉绷紧有饱饱的肉感,无端色气。此时身上赤裸,衣服早被扒干净了,额发乱七八糟地粘在脸上,露出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粼粼望他,有烟雨迷离之感,扑面而来是一整个江南。胡亥玩实在他上瘾,兼有跟亲哥哥学来的坏心眼儿,捉住他的腿,抵着那点敏感嫩肉操,不顾求饶来回戳弄,炙热阴茎凶狠凿到最深处,往日那样活泼泼的人,在他胯下软得眼泪都出来了,咬着手指全身发汗,皮肤光润得像一块玉。他也曾有过这样的玉,在指掌间经年把玩,熟悉他每一处纹理。如今他又拥有了这个人,得而复失,失而复得。他狠狠地奸进去,将满腔恶意浓烈地注满这只窄小容器,医生猛地一颤,声音还未出口就已经失散,随即软倒在臂弯里,眼青上翻,小腹抽搐,高潮持续不断,缕缕白汁烫得人几欲发疯,一尽的水都汩汩往外疯流。整个人瘫软得仿佛一只被粗壮棍子戳漏了的水囊,不患寡而患不均,胡亥拿指尖玩弄他贪渴的舌尖,觉得自己先堵哪里都不公平。

    把它给我。

    长发柔冷,一丝一缕打在潮热的面孔上,触感仿佛一场下不到头的细雨,被干得神志恍惚,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一下班就滚到床上没节制地乱搞,哪里都痛得要命,医生哆哆嗦嗦地去摸腿间,肿热皮肤像是被鞭子抽过,汗水流过激起尖锐刺痛,指尖滑腻到按不住,湿得几乎疑心流出血。天可怜见,他贪吃荔枝上火,咽喉炎未愈,从头到尾可只有这一块括约肌给胡亥糟蹋,暴餮天物后就没得玩,为性生活捂着屁股到急诊挂号,那他苏北陆也没脸在医院混了。可惜胡亥还是人的时候就不喜欢听人话,不做人的时候更拿他的请求当狗吠,掰开他的屁股爱得暴风骤雨,医生抽噎不止,破锣嗓子含糊着,一句话都说不清楚,磕磕绊绊,言语碎了就好像水里的月亮碎了,连带他也碎了,抿着身上人一簇发梢,眼珠流荡波澜,哽咽不止,嘴唇红肿潮湿,把苍凉银发染作桃花春色。

    胡亥头皮隐痛,作势要扯,他却咬紧了不松口,显然是痛得发昏,要人亲一亲。他清楚医生是为他情愿变成这样,热乎乎地摁在怀里给他操,包容温吞地含着,舌头也软了,往日伶牙俐齿吐槽一台机器,如今呜呜咽咽地只会浪叫,此情此景,再怎么冷硬的人都做不到斥责。

    这点也要贪。

    医生曾经千方百计想要一络头发去研究,毕竟出自守旧的贵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老板还没见到剪刀就开始摇头,扶苏一个借尸还魂的刑人张三更别想指望,唯有胡亥被他的狗狗眼盯得没法,把发带一扯蒙住眼睛,权当自己不知道,真的由他剪,华丽银发摇曳满背艳丽得像是某种不知名神鸟的羽毛。刀刃未下就起了静电,恰似两把刀锵在一起的气场,胡亥当然知道鸿鸣在心里叽叽喳喳骂他渣男,视死如归拿脊背冲着他,活像炸了一尾巴毛又不敢跑的兔子。利害小公子少有这样温顺的时候,以至于医生居然良心不安起来,踌躇片刻,想到礼尚往来,将唇瓣贴上潮湿鬓角,而后把双臂也缠到他肩膀上去。一点报酬预先支付,于粘腻接吻中褪去彼此的衣物,见对方素白身躯上赫然有狭长疤痕,最终不舍得,剪刀随手落在桌子上,转而去捧他的面颊。因为太可怜又太喜欢了,连一缕发丝都不想弄坏。

    后来他们蒙着眼睛做了一场,仅靠触摸,小少爷本就稀薄的安全感大失,遭到的玩弄变本加厉,医生自然是哭了,在桌子椅子和不知道为什么放满了管制菜刀的厨房流理台上通通挨了操,两条长腿曲折地缠在胡少爷的细腰上,两个人挤在一方黄花梨制的明代大圈椅里。医生自身难保,再顾不上心疼昂贵古物,冷玉般的十指把住臀肉叫他沉沉往下坐,胡亥把头埋在他的颈侧,深深拥抱。丝绢潮冷,看不见那双红彤彤的兔子似的眼睛,呼吸喷在胸口是乱的,惶恐不安,想起第一次看见扶苏从这具身体里醒过来,分明是目的所成,那一刻却不知道是快乐还是酸涩,情绪交织着撕开他的胸口,摇摇欲坠间有蚀骨之痛。皇兄定了定神,把手掌从他手中抽走,面色冷若冰霜,与从前那个温暖的人没有半点一样的地方,万千悸动顷刻变作恐怖,他竟亲手——亲手杀了那个人,失而复得,得而又失,从此再不能握住了。

    医生腰酸腿软头晕眼花,胡亥却捏着他的屁股一动不动神游天外,这是怎样,累得只能喘气还要我自己吃自助吗?他撑着扶手试图直起身子,下身不觉吃他吃得浅了一寸,这犹如逃开的动作像是戳到了哪个痛处,小公子立时不满,并指在他后腰上响亮地来了一下,威严得居然有几分扶苏的调调,可见那段日子形影不离学得认真。我靠你还搁这儿代餐呢?医生气不打一处来,想骂人却被反手拽起来按在墙上。既然不愿好好坐着,那就面壁思过吧。说罢分开双腿用力插进去,酸软脚跟根本支撑不住体重,不得不攀紧了他,那东西发起怒来硬挺挺的,长驱直入破开身体,比深处的体温要凉的多,绞入紧窄深处更加敏感,顶得三魂六魄齐散各回各家。雷霆雨露俱是皇恩,胡亥纵然寒着脸,仍垂落一缕长发在他湿润唇间,医生咬着柔亮发梢颤声柔气地哭,像是为他流泪一样为他流出满腿的水,恍惚中觉得自己难不成在同一柄艳刀交媾。

    “慢…慢一点…呜!呃…啊啊啊…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