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假前一晚,前夫哥一如既往地来到我住处。

    “你答应我去的喔,你不可以反悔喔。”前夫哥双手捧着我的脸颊要我面向他。“我以后对你无论什么事都绝对说到做到,你也不准再言而无信了。”

    我不说话,就只是点点头。

    我说不会再跟你在一起是认真的,廖峮朗。

    生日宴被定在晚上,前夫哥本打算按说好的请客去饭店,但据说他的同事们还是觉得没必要叫寿星过多破费,大家一起在宿舍做饭聚餐也很好,所以最终还是把聚会地点选在了宿舍,让前夫哥跟他们一起做菜吃。

    为这个选择,我感觉前夫哥的这几个同事们人好像确实还不错,紧张的心弦松弛了些。

    端午假的最后一天,前夫哥的生日终于到了。他起床时侧过身看我,见我已在端详他,满足地笑。伸手捏我脸颊。

    初升未久的日光经窗帘遮挡被筛得泛黄,室内因此被打上充满往昔感的唯美滤镜,使眼前人面容柔和温暖。光照下他瞳仁是澄澈明亮的浅棕色,对男生来说过于长而密的睫毛,如岸边芦苇般将这两汪情绪的深池簇拥。

    “生日快乐。”我说。心上人闻言亲了我一口。

    才一大早,前夫哥没像之前几个周末那样粘着我不放,而是雷厉风行地起床给我们做早餐,吃了以后便从我这回了他住处那边,说要张罗事情。比起生日,他似乎把这当难得的聚餐在办,真心地想要在我面前介绍他这帮大半年里患难与共的兄弟们、并且反过来向他们介绍我。

    二者兼有,但他说最主要的还是希望这个二十五岁生日里,能有自己此生结识的重要的人在身边。——“毕竟朋友和伴侣是自己选择的家人。”

    “穿精神点,不用化妆,今晚给我点面子别把我当炮友或者前夫哥,就演我是你男朋友。”前夫哥临走前如此交待,“你肯定知道怎么演,毕竟你都当过那么久我男朋友了。”

    六月的南方城市,固守在此的暖湿气与北下的冷空气激烈交锋,龙舟水在二者扭打中倾盆而下,瓢泼大雨刷洗着目力所及的一切,把城中热浪浣淘得冰凉。

    站立在前夫哥所发地址的楼下,我收起雨伞,甩干上面的雨珠,努力尝试把心中积聚的不安也给全部甩去。

    要我这种人成为他人视线中心,我会害羞得想死。所幸临行前在家里给自己强灌的酒精开始发挥作用,把我悬着的心稳稳托举着,让我不至于临阵脱逃。

    为避免我酒醉活泼到猖狂,我只是稍稍喝了点给自己勉强暖机。可如今感觉到那如要赴死般的芒刺在背,我又后悔起自己刚才没有喝到微醺才来。

    死就死吧黄伯怀,总抵不过你在家人面前出柜时煎熬。

    这么想着,我迈步踏进楼内。

    前夫哥公司宿舍租在地铁附近村落的广州土着自建楼里,据闻公司目前在此租赁两室一厅的房户共三套,按人数男员工两套,女员工一套,男生彼此相邻,女生则在男生楼上一层。

    走到前夫哥提过的门牌号前,那房门早已敞开着。我缓步迟疑着走进去,见客厅前的饭桌上已有四人围坐,桌上摆着丰盛的菜肴,一旁的厨房里前夫哥和另一人仍在其中忙活,里面响动着铁锅炒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