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诗歌是神赐的礼物。”

    “……什么?”顾燃慢了下来,“你不舒服吗?”

    “不”,一双潋滟含情目,里面似空空荡荡又像被欲望填的沉甸甸,“继续”。

    上面的人皱了眉,狠狠把人往下一掼,如愿以偿的听到了那一声呻吟,确认了一切都还正常继续。一双手自腰间滑到了青年胸前,勾引调戏似的摸了几把就往上游走,扼住了那纤细脆弱的喉,肌肤紧贴,发丝勾缠,自头顶一路啄吻到颈边,又从颈边一路亲上那人的唇,唇齿纠葛,银丝牵绕。退回耳边,似喃语,似命令,“那就多说点床上该说的。”

    “是。”

    巫山云雨几时就,莫负襄王筑楚台。

    此间事了,顾燃赤着身从水汽里走出来,看了眼床上百无聊赖摊着的人,拿起搭在椅背的毛巾往头上随手擦了擦,“在想什么?”床上装死尸的青年闻言转过头,盯了顾燃片刻,没说话,又面朝下地埋进枕头里,蝉蛹似蛄了蛄,“没什么。”含糊的声音拖长了调子,一股慵懒敷衍味。静了半晌,下了床,啪嗒啪嗒的趿着鞋躬起身一件一件地拾起地上的衣衫往身上套,起落间过腰的长发从肩上搭落,如瀑青丝铺了一背,也发羞似的掩住了半身红青交错的指纹和鞭痕。

    “不休息会吗?睡醒再回去也行。”顾燃行至床头拿起柜上的烟点了支,在白雾升腾的隙里眸色晦暗地看着面前由黑发更衬得白的晃眼的人,臀尖红透一片,欣长的身量动作间并不显得单薄,隐约透着股劲,但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劲,只看得人喉间耸动,左胸里也像有个小爪子在挠似。

    “不过夜。”伏宁草草穿戴好后从顾惶手中的烟包里也抽了支,叼住,抬了抬下巴示意点上,顾燃深深看了面前人一瞬,终于俯身。烟草间星火传递很快,澄明的红寻到了路子曼曳着身姿就燎上去。伏宁朝顾燃点点头,转身走了。

    房间里落锁声响起,不出一会一楼的阖门声也传来,顾燃坐在床上狠狠地嘬了口烟,火光迅速膨大又被碾灭,顾燃拉起被子蒙上头,啐了嘴,“妈的,烦人!”

    伏宁走到大路上,夜深露重,春转夏的天凉风一阵刮过还是冷的厉害,伏宁想了想,在网约车和步行间还是选择了步行,两三公里的路说远倒也不远,左右明天休息,而且回去也没事干晚点也就晚点。其实这个季节还是挺好的,天气回暖花也逐渐开了,叶子有浅有深,看着浅的就是生机看着深的就是生命。但转换之间也多事端,影响激素水平也影响多巴胺分泌,改变就不太好,重新适应太累了,还是稳稳定定一成不变才有安全感。伏宁缩了缩脖子,拢紧自己加快了步伐。

    到了大桥上,下面的江面一会儿沸腾汹涌一会儿打个旋就归为平静。好想变成水啊,无形无性又自由;变成鱼也好啊,虽然不知道变成鱼之后自己蠢不蠢,会不会一见到吃的就上钩;他还是想变成鸟,天空多广阔,目之所及最远的地方啊。其实总归还是羡慕人家自由,怎么能这么自由啊。伏宁趴在江边护栏上,吸完最后一口烟。

    ……

    算了,乱丢垃圾是不对的。

    伏宁把烟头碾了揣兜里了。

    好冷,但是不想走。伏宁看着江,他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什么都想又什么都没有想,总归是个平凡人,哪能想到这么多,他自嘲地笑笑,乱七八糟。爱沉睡着腐烂的宏大,爱巨人,也爱太阳。

    他觉得江面在诱惑他,那没被灯光照到的黑洞洞的地方有什么无名之物正在看着他,审视他。是什么呢?你是什么?伏宁探前身去想要看的更清楚,你想知道什么?你是什么?你想干什么?你想让我做什么?

    无人回应,江面静悄悄,黑如墨的水吸走旁的光亮,伏宁心中的火还没腾起就被浇了个透心凉。憋屈,烦躁!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伏宁原地跺了跺脚,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想要平息那与江之比也不遑多让翻腾着的情绪。为什么,为什么又这样!就不能放过我哪怕一天吗!?伏宁感到害怕、愤怒,还有一丝无可奈何又走投无路的凄凉。

    正当难受,一道劲风从侧后方刮过,伏宁还来得及抬眼,‘砰!’,连人带思绪满腔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