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身体仿佛置于冰窖,伴随着钝痛和包裹周身从肢体末端蔓延开的寒冷,原本一片混沌的意识变得明朗起来。

    勉强挤开酸涩的双眼,一片模糊,只有前方光源明亮的色块在晃来晃去。

    再过了若干秒,景象才真正清晰起来:白色的天花板,一个四周都刷上了白漆的明亮房间,宽约十寸,大概是装修没多久,可以闻到涂料的气味。往下望去整个房间里并没有什么装饰,准确来说连基本的家具都没有多少,只有张点着灯摆着瓶瓶罐罐和一些器具的桌子和椅子,还有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摆弄着东西。

    人是一个外表优美的精灵,穿着一件宽松的浅蓝色袍子,披散着一头在灯光下反射着朦胧辉光的银发,散发着一种严肃的学者气质。

    这个精灵注意到有其他人在看他,于是微微偏过头来也看回去,碧蓝的眼睛里透露着一种让人发毛的趣味。

    “醒了?感觉怎么样,勇者。”

    勇者眨了眨眼睛,迟钝的大脑此时才回过神来,暂时被封闭的思想又流淌起来,想起了那些关于自己和别人的事情。

    勇者,他曾在一间宏伟的圣殿里接过了这称号,他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景:沐浴在令人平静与感动的圣洁光芒中,一道空灵之音落下,神将杀死魔王的能力赐予了他一个人。自从他踏上那条充满了危险的道路开始就少有人称呼他的名字了,勇者的头衔多么光荣,剥去这层外衣的他原本的身份就有多么微不足道甚至令人不齿。

    “法师?你为什么在这里?……我这是在哪里?”

    有同伴在身边,勇者感到安心了许多,他撑起身子来想和法师打个招呼,于是把手肘抵在自己躺着的地方发力,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动作,在迄今为止的人生里勇者已经做过很多次了,但是这一次却失败了。

    身体仍在原地纹丝不动,勇者不以为意,又尝试了一遍,结果没有什么不同。他的意识虽然稍微清醒了,但是身体却没有同步恢复过来,除了眼睛别的部位都无法操控,后知后觉地发现其实刚才那句话也只是在脑中预演了一遍,并没有真的说出口。

    “嗯,动不了吗。”

    法师站起来把那把椅子推进了桌子下面,走近了勇者。

    勇者盯着自己的身体看了一会,意识到自己躺在一张小床上,这是房间里唯三的家具之一,身后垫着一张柔软厚实的床垫,身上什么也没盖,穿的还是之前的衣服……之前是什么时候?他又回忆了一下,但是有点想不起了,恢复意识之前的记忆出现了一段模糊和扭曲,让人没办法分辨的部分,就算仔细回忆也无济于事。

    精灵站在床边,从长袍的袖子里掏出了一副手铐,勇者抬眼观察了一下这个道具的模样。构成手铐的深灰色金属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上面活动的结构和他以前见过的其他任何手铐都没有什么区别,除了没有锁孔。

    法师费了一番功夫把仰躺的勇者翻了过来,让他无力的双手别在身后,利落地“咔哒”一声铐上。做完这些事以后又从另一只袖子里掏出了一副型号更大的脚镣,很快这个东西就从法师的手上到了勇者的腿上。

    “你为什么不在我昏迷的时候就铐好?”勇者好奇地问。

    “铐着会比较难受,姿势不对的话会阻碍血液的流通。”法师对勇者离奇的淡定表现也很淡定,说完他就拍了拍手。

    掌声落下,勇者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暖流贯穿,接着就是阵阵令人难以忍受的发麻。他忍不住动了动,戴在身上的镣铐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这副镣铐戴上后要比看起来重得多,勇者几乎无法移动双腿,连从床上起身都很费劲。

    在“嘿呀嘿呀”挺身数次后勇者终于坐了起来,虽然很麻烦但是对堂堂勇者来说算不上什么,他还挺悠闲地向法师又一次提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会攻击你的。”